虞歡領了公司的端午節的大禮盒和紅包,謝九川還在羣裏發紅包,又領了好幾百。
“這就是一夜暴富的感覺嗎?”虞歡嘖嘖嘖。
今天天氣不好,接近端午的日子總是陰雨綿綿,端午也是祭奠的日子,按照連城的習俗,家裏人也會提前一天兩天去看看那些死去的親人。
虞歡決定下班的時候去墓園一趟。
禮盒沉甸甸的,楚寧是個小喫貨,沈覓送來的零食被她吃了不少,此刻她正抱着禮盒跟紅包傻樂兒。
“歡姐,你說這裏面是啥餡的糉子?”楚寧問。
虞歡正在給沈覓發信息,頭也不擡地回答:“你沒看盒子封面嗎?上面應該有寫吧。”
楚寧低頭看了一眼:“……肉糉子…臘肉糉子…鹹糉子……法克,我要喫甜的。”
虞歡無奈地收起手機給她指了指禮盒下面:“這裏有素糉子,說是甜的,你要嫌不夠,到樓下超市買兩斤白砂糖。”
“現在白砂糖三塊九毛八一斤,比西瓜還貴。”
“那你喫西瓜吧。”楚銘提了半個西瓜進來。
楚寧立馬星星眼把禮盒扔了,跑過去拿西瓜:“哥,哪來的?”
“路過市場部,他們送的。”楚銘說。
市場部?
虞歡低眸沉思了一會兒,她最近也會偶爾去市場部看看,不過大部分雲夢澤都不在。
《爲伊》這款遊戲將要進入後期,也會成爲雲夢澤在公司晉升的跳板,身爲太子爺,他有的是客戶和項目要管。
雖然是說她是法學系畢業進入的法務部,但是這不是律師事務所,她要想在公司之間行法律責任還得具備基礎的公司管理能力,所以,虞歡日常去各個部門轉悠一圈是有充足的理由的。
再不怎麼不行,就說是謝老闆讓她熟悉熟悉公司,現在公司上下不少人知道她是虞薇女士和江川老父親的女兒,誰還敢對她指手畫腳?
當然,也有不少男人跟虞歡獻殷勤,不過虞歡沒空去搭理這些鶯鶯燕燕。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江弦生的意思是讓她觀察雲夢澤,說是看能不能以她的火眼金睛看出來這妖孽的真面目。
別的不說,就跟雲夢澤喫飯的那天,她就看着雲夢澤的眼神不對勁,提起江弦生總有着恨意和敵意。
若是換做平常人家,大概是自己家的白菜被豬拱了不開心,可是雲夢澤看向雲霧裏的眼神......
不甘、嫉妒、溫柔,還有......愛戀。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眼神。
別的不說,在看人這方面,虞歡從小到大什麼白蓮綠茶沒見過。
在公司,雲夢澤表現一切如常,文質彬彬,懂禮貌懂人情,謙虛,一表人才,工作能力極強,在如此高壓的工作量下,他身爲小組組長不眠不休兩天,也只看出眼下有一點烏青罷了。
喝一杯咖啡,接到新的任務,他又是精神抖擻。
不過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拿親妹妹來假裝自己“女朋友”,還帶去參加宴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有諸多親暱動作。
虞歡看着雲夢澤,他也正好看向她。
外面細雨飄搖,太陽在濃厚的雲朵的身後休憩,不捨得露出一星半點。
“雲先生這兩天什麼打算?”虞歡笑着端了一杯咖啡給他。
對於虞歡,市場部的人也是熟悉了,首都大學法系系碩士畢業,紐約留學一年,在紐約知名律師事務所實習並且拿到邀請函,還是個大美女。
不過最近也有八卦起,因爲虞歡來市場部來的太頻繁了,而且每每都要找雲夢澤聊幾句,不排除虞歡對他是不是有什麼意思。
雲夢澤瞥了一眼那放在桌子上的咖啡,背靠椅子,腳尖驅力使輪椅滑動着:“事情沒有辦完,沒有特別的打算。”
話語一頓,雲夢澤眉眼又染上笑意:“不過端午臨近,今天我要去接霧裏放假,免得她又被哪些小蜜蜂小蝴蝶吸引走了。”
看來江弦生不是豬了,進化成小蜜蜂小蝴蝶了,怪娘們唧唧的。
“哦,那挺好,畢竟霧裏長得那麼漂亮。”虞歡眉眼含笑,點了點桌子,“咖啡記得喝,是苦的。”
“先苦後甜?”
“不會品的人才會覺得是先苦後甜。”虞歡說完,便瀟灑地轉身離開。
手機震動了兩下,虞歡拿出來,眼裏瞬間染上諷刺的笑意。
她暫時不打算告訴雲夢澤今天他估計接不到雲霧裏了。
可惜了,就是看不見他接不到人的時候的表情了。
下班的時候,虞歡還在思考給沈覓準備什麼生日禮物。
沈覓提前打了電話給她,他現在空閒時間很多,就在一家奶茶店打打工,乾淨帥氣的長相吸引了不少的女孩子過去,也算是讓老闆熱淚盈眶。
“歡姐,等我發了工資,我就第一個給你買禮物。”他興奮的聲音裏也藏着溫柔,像是對着愛意的情人。
一切恍惚回到往昔。
虞歡笑了笑,整理着桌面的東西,長長的“嗯”了一聲,尾音悠揚:“先管好你自己吧。”
旁邊的楚寧和楚銘對視一眼,一臉八卦的看着她。
楚寧是看見了沈覓的,還問虞歡那個長得像黎明的小奶狗是誰,虞歡一臉驚訝地問她你是怎麼做到從九樓往下看還能看清楚的,楚寧相當自豪地說自己的視力堪比木村拓哉。
然後楚寧就這樣被虞歡帶偏了,沒問到小奶狗的信息。
收拾完,虞歡將文件夾夾在胳肢窩處,聽到沈覓問她:“歡姐,我生日的時候你會陪我對吧?”
一個擡眼,虞歡看見謝九川從辦公室出來,他的頭髮略顯凌亂,衣裝卻依舊整潔,眉眼間透露着疲態。
見她一臉笑意地拿着手機僵在原地,謝九川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視線轉到別處,頓了兩秒鐘,又提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冷聲道:“文件。”
空氣尷尬了起來。
沈覓聽到謝九川的聲音,擦桌臺的手一頓,那邊沒有再傳來虞歡的聲音。
虞歡看着謝九川,她頭一次注意到謝九川站在自己面前時的壓迫感,高挺的身姿像是海報上的精緻模特,薄脣者薄情,他不笑時眉眼都變得凌厲起來。
虞歡把文件夾遞到他手上:“謝總,在這。”
謝九川垂眸看了一眼文件夾,又看了看她耳邊的電話,桃眼微眯,眸色幽暗,卻什麼也沒說,轉身便離開了。
楚寧都被謝九川那無形的逼人氣勢嚇到了。
“老大怎麼了?”她將手放在嘴邊,頭微微偏向楚銘。
楚銘看了看還有些尷尬的虞歡,一臉瞭然於心的樣子,又看了看自己傻不愣登的妹妹,嘆着氣搖搖頭感覺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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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歡進了電梯,又碰到謝九川了。
下班高峯,虞歡一開始沒見着謝九川,被擠到後面差點要摔,一雙手扶住了她。
擡眼一看,是謝九川那張冷峻的面孔。
“謝謝。”虞歡輕聲說。
謝九川沒說話,鬆開手後理了理袖口,偏頭站到一邊。
兩個人擠在同一部電梯內,尷尬的氛圍再一次瀰漫開來,不過虞歡很快被旁邊的溫修吸引走了目光。
雖然她不知道這兩個老總爲什麼要來擠員工電梯,但是溫修手裏那一大束玫瑰花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溫總,這是要送給溫太太的嗎?”有員工討好地問。
溫修一臉的溫文爾雅,淡淡的笑意蔓延開來,虞歡這才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
“是啊。”溫修低頭理了理玫瑰,滿眼的柔情彷彿就要溢出來。
“溫太太可真幸福,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祝福的聲音此起彼伏,在狹小的電梯內顯得格外的嘈雜。
原來已經結婚了啊……虞歡想。
她靠在角落裏,看着可以清楚照出自己臉龐的鏡面,那張略微蒼白的臉色,虞歡突然有些出神。
她想起高考那天在三月初三聽到的話,“三月初三”這家咖啡店是老闆爲了祭奠死去的愛人建造,有人曾經有幸見過那個老闆一次。
那人問老闆:“爲什麼不再找一個呢?她真的有那麼好嗎?”
老闆只是笑了笑:“你聽過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嗎?”
虞歡聽過。
小王子麪對那五千朵一模一樣的玫瑰花,說:“我的那朵玫瑰,別人會以爲她和你們一樣,但她單獨一朵就勝過你們全部。因爲她是我澆灌的,因爲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爲她是我用屏風保護起來的,因爲她身上的毛毛蟲是我除掉的,因爲我傾聽過她的哀怨,她的吹噓,有時甚至是她的沉默。因爲她是我的玫瑰。”
那她呢?虞歡想着,又聽到有人誇溫修和他太太的感情甜蜜,而溫修滿臉柔和的笑。
是否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能忘卻掉自己的“玫瑰”,有偶爾回味他的美好,手指上戴上誓約的戒指,與別人白頭偕頭,恩愛不疑,只是不是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