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做人情世故。
爺爺教過她、隔壁王爺爺教過她、隔壁三嬸教過她、雲林哥也教過她，甚至村長都含蓄地提點過她
如果再不懂，不是正直，而是無知。
瞧，她乖巧懂事的表現，不就得到了回報嗎，在村裏決定下來之前，她可以繼續做桃肉果脯而不必理會村裏人的好奇。
而且可以公開將王村長當作擋箭牌用，一村之長放權了。
不過季青燕道謝之後也立刻不再提桃子的事了，自然，也不會把做好的桃肉果脯拿出來給他們嚐嚐，就怕他們嚐到甜頭改變主意。
家裏就她和村長他們說話，季老爺子只是在一旁陪坐，並沒參與，也爲孫女的懂事和能幹深感欣慰和自豪。
雲林兄弟喫完飯幫着收拾了桌子，這纔過來，不過也是旁聽者。好在王村長他們識趣，雙方溝通結束，閒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
王村長他們走遠，隔壁院子就傳來王鄭氏的探頭探腦，見季青燕看見她了連忙招了招手。季青燕莞爾一笑，便走了過去。
“嬸子想聽哪件”季青燕是拿着幾塊西瓜過去的，隔着竹籬笆遞過去。
“哎喲，上回吃了你家的西瓜，還喫啊，你留着給弟妹們喫吧。”王鄭氏卻擺手不要。
若季青燕剛切了西瓜自家喫，分些過來她會收，可剛纔的事情她瞧着呢，剛待完客，青磊、小荷他們都沒多少了。
“無妨，這是小荷生辰那天雲林哥上李樹坡瓜田買的，這幾天每天一個切出來，他們也喫不少了，這是剛纔待客剩下來的。”
季青燕隨意地解釋了一下，家裏的情況王家自然清楚，初十那天吃了早飯，王鄭氏還過來送了一雙小布鞋給小妹做生辰禮物。
王家一直以來都對他們姐弟很好，是那種默默照顧、真誠相待的那種，並不是奔她的賺頭來的，當初他們幾個可是連飯都喫不上。
尤其王鄭氏給小妹做了新鞋，這是娘在世纔會做的事，她們姐妹如今會做衣裳了，卻還不會做鞋，每天忙早忙晚，也沒想到要做鞋。
因此收到鞋的那一刻，連她都差點感動落淚，小妹更是歡喜得摟着王鄭氏親了一下。自然，對於王鄭氏的好奇，她也並不迴避。
“那就多謝了。”王鄭氏也理解季青燕的心意，便笑着接了過來，回頭喊着王小明。
雖然季青燕給的幾塊西瓜不可能每人一塊，但他們拿回去可以再切小一點，大人一小塊、孩子一大塊，還是分得到的。
王小明剛洗完澡還光着精瘦的膀子正在匆匆穿着褂子，一出來看見娘手中的西瓜頓時兩眼放光就跑過來，卻被王鄭氏罵了一頓。
“燕子姐你閉上眼睛就行了。”王小明卻被罵得哈哈一笑，根本不以爲意，接過西瓜就跑，卻又回頭道，“燕子
姐，多謝了。”
“嗯。”季青燕就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吐舌，“村長他們也覺得桃子不好處理，還沒有決定出來，讓我自己先做着，不用告訴別人。”
“那你趕緊做吧，別曬木耳了，多做一點是一點。”王鄭氏聽了也不由笑了起來，提醒着季青燕。之前是偷偷做，現在不用擔心村裏意見，當然要多做了。
“嗯，話是這麼說，可利益當前還是容易得罪人，所以還是繼續悄悄的吧，不過嬸子你明天一早和小明跟我們上山吧。”
“摘滿簍就回來，讓小明繼續去河裏，桃子一天曬一兩盤箕不打眼，用罩子罩着注意些，也不要太多，畢竟價錢還沒談定，但也不能幹等着。”
季青燕壓低了聲音把她的想法說了一遍，聽得王鄭氏連連點頭說好。大早上的他們也沒那麼忙，等魚到了纔會忙起來，趕早上山摘木耳的理由也說得過去。
如果是一個婦人摸黑上山，肯定是招人多想，但季家這陣子都是摸黑上山的，而且以後生居多，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王鄭氏跟他們一起，自然不會引人懷疑。
當然人也不能太多，突然一下都跟去，怕就瞞不住了。
王鄭氏理解季青燕要偷偷的用意，也感激她肯帶上自家，自然不會多事往外說。很快王鄭氏就約好了明天一早的事，就回家開家庭會議去了。
季青燕回來就看見雲林在屋角那邊剖魚，朝她招了招手。這時候他們的桃肉乾正在雲婉和季青花兩人的努力下鋪鹽裝壇。
季老爺子剛纔和王大爺一起挑水去，雲林兄弟在剖魚，季青磊在晾魚，小妹就蹲在大瓦壇那邊小心維護着不讓桃肉灑出來了。
每一個人都在忙着，季青燕也笑嘻嘻地蹲在雲林身邊，拿起旁邊的小菜刀和雲林以前做出來的薄砧板開始剖魚，卻垂詢地看了他一眼。
“村長大伯今天會上門來問你，就說明丈地的事已經完成了，怎麼買賣到戶都是有數的，所以纔會說出來。”雲林回了她一眼，這纔開口。
“每戶要出一個正勞力去墾荒，這是沒有工錢的，要自己村裏出人，也省了安排喫住的麻煩，而且也是考慮到村裏都在做的賺頭，讓外人進了村容易生事。”
“聽平和說這次一共丈出了一千來畝地，估計會放一千畝出來分，剩下的充到村裏公田。可是剛纔村長大伯卻說每戶只能買五畝。”
“咱們村不是隻有幾十戶人家嗎”季青燕立刻發覺問題，脫口而出。就算是一百戶人家，也只有一半地呀。
“不錯，因此我估摸每戶想分家立戶的，也可以單買五畝，比如我。”雲林勾脣一笑，又看了弟弟一眼，“雲揚也可趁機分出來。”
季青燕忍不住笑道：“那我也要分”一家五畝地確實不算多，但這裏就如雲林分析的，分戶的重要性，就充分體現出來了。
“你分不了”然而云林卻潑了她一瓢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