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華北大地的礦山一頭扎入繁華江南，這裏的人賺錢方式和他們那完全不一樣，他們不在土裏拋食，就連眼前這四個在校大學生，都已經學會在看不見摸不着的互聯網裏力爭上游。
而自己卻能教訓他們。
徐孤勇也看出來了，梁緋這個有韓劇里長腿歐巴感覺的帥哥，腦子裏不僅有自己聽不懂玩不明白的知識，他還有着自己喜歡的人情世故。
比如，知道如何捧人，知道如何拼酒。
徐孤勇來明海半年了，不計其數的請客，來和天下跟回家一樣，可卻難得感覺今天喝得最是盡興。
梁緋端着酒杯，摟着小妹，笑着問：“哥，你沒往股市裏砸錢吧？”
“股市？”徐孤勇叼着雪茄，“狗都不去碰，我給你們砸錢還能看見個APP佔手機內存，玩股票，特麼的屁都撈不着，老子是錢多又特麼不是傻子。”
“股票那玩意是一般人能玩明白的麼。”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
梁緋和徐孤勇抽菸聊天，偶爾瞥一眼肖明他們看看情況。
楊志成和張建賢還好，就是跟着小妹們的節奏走，要玩色子就玩色子，要喝酒就喝酒，來之前忍痛買的那幾包細枝黃金葉，倒是被小妹們抽了好幾根。
偶爾聽見姑娘們問他倆幹什麼的，哪個學校的，兩人都避而不談，或者直接撒個謊，把個人情況保護的很好。
這種自以爲是的小聰明，在夜場女孩們眼裏其實極其可笑。
反觀肖明，這廝確實玩得開，和小妹說說笑笑，手倒也老實。
待小妹去洗手間補妝的空隙，梁緋坐到肖明身邊笑着說：“怎麼着，晚上打包帶走？”
“看情況，看情況。”肖明嘿嘿笑了笑，對梁緋說道，“這姑娘才十九，比咱們還小，嫩啊。”
“玩玩就好，別上頭。”梁緋拍了拍肖明肩膀。
當初從機關辭職混了幾年江湖，梁緋發現合作伙伴裏有不小比例，都在會所這種地方找了個精神慰藉，或是直接包養，又或者保持長期聯繫，待他們需要的時候，一個電話可以做到隨叫隨到。
這兩種梁緋都能理解，最麻煩的是那種正兒八經的談戀愛。
那年梁緋的項目小有突破，拿到了風投，又得到市場的良好反饋，兜裏瞬間有錢，順雞犬升天，團隊核心的那幾個小年輕腰包也跟着鼓起來。
發財了自然要慶祝，去了一家新開張的會所，經理是另一家場子跳槽過去的，和梁緋是老熟人，直接安排了最好的幾個小妹過來作陪。
原本以爲只是尋常的一場慶祝聚會，沒想到團隊裏的一個小夥子和陪他的姑娘看對了眼，幾次三番下來打得無比火熱。
這之後每次商務宴請，小夥子都懇求梁緋帶客人們去那家夜場給姑娘衝包廂數，衝業績。
除了頭幾回給過小費以外，姑娘就再也沒問小夥要過錢，甚至會把小夥給的錢退還。
梁緋在一旁看了幾回，發現姑娘真不圖小夥的錢，也就不管了。
但問題就在於，小夥子有錢，但距離富裕還有很大的距離，至少養不起，或者說沒法滿足姑娘對於金錢的渴望。
那家夜場號稱全市頂級，小費3000打底，人家小姑娘哪怕一個月上二十天班，在包廂裏忍忍鹹豬手，坐幾個小時一個月收入幾萬元，怎麼捨得放棄這份工作。
而對夜場姑娘動感情最大問題就在這裏，一旦男人開始阻止女孩上班，矛盾就會突出。
確定感情後，小夥和姑娘開始了無盡的爭吵，兩人捨不得丟棄這份感情，只能不斷的互相折磨，最後的結果自然兩敗俱傷。
梁緋不希望同樣的事發現在自己人身上，尤其在這種初期階段。
喝着酒，徐孤勇問梁緋：“你們幾個怎麼分錢。”
梁緋回答：“我準備給他們發工資。”
“不給原始股？”
“目前沒有這個想法。”梁緋笑着解釋，“我還沒有確定絕對的領導地位，現在的狀態更傾向於草臺班子互幫互助，等再過半年，團隊人數增加之後可以明確了。”
徐孤勇點點頭：“有方案了嗎？”
“有了。”
“你小子確實跟尋常同齡人不一樣，這恐怕和名校沒關係。”徐孤勇吸了口雪茄，眼前煙霧繚繞，“要麼天賦異稟，要麼從小耳濡目染，家裏幹啥的？”
“養牛的。”
“養妞？”徐孤勇瞪瞪眼，“你家裏也開場子的，哪個城市，有機會哥去捧捧場。”
“......”
衆人玩到十二點不到便撤了，送徐孤勇上了車，目送他離開，梁緋衝肖明喊：“肖總，你是跟我們走，還是跟姑娘走？”
肖明還在大廳裏和那個姑娘聊着天，聽見梁緋的話，笑嘻嘻告了別後，跟上了大部隊。
三人還意猶未盡，楊志成和張建賢純粹頭回進高端會所，圖個新鮮，肖明就不一樣了，一臉回味無窮，時不時還掏出手機回消息。
梁緋笑着問：“她下班了嗎？”
“沒，說時間還早，能上第二個班，明天正好休息休息。”肖明下意識回答，隨即擡頭，“你咋知道我加了QQ的，不過老子可推薦過她下載了微信。”
說着，還戀戀不忘的回頭看了眼。
“哎，你看那人眼不眼熟？”肖明忽然戳了戳梁緋胳膊。
電梯裏走出個帶白色鴨舌帽的年輕女孩，揹着個大大的化妝包，邊摁亮手機看時間，邊腳步匆匆。
臉看不清，能把人給認出來，主要靠姑娘雄厚的資本。
梁緋想了想，對肖明三人說道：“當沒看見吧，人家出來兼職也不容易。”
“真沒想到啊。”肖明嘖嘖稱奇，“唐惜竟然還來這種地方上班，剛纔她要是來咱們包廂試臺，那場面可就好看了，想想就特麼刺激。”
三人加快步伐正準備離開，身後的唐惜就揮着手臂大聲打招呼。
“小緋緋！”
梁緋轉身，見唐惜奔跑着過來，忙出聲制止：“慢點慢點，別甩疼了。”
“煩人啦你。”
唐惜白了眼梁緋，揹着化妝包打量四人：“你們剛纔在裏面玩嗎，這消費可不低啊，隨隨便便就得幾萬塊錢。”
“有人請，誰來包廂玩自己掏錢啊，純純大冤種。”梁緋擺擺手，“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啊。”
“哎，帶我一個啊，大晚上的我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獨自回去很危險的好不啦。”
梁緋笑起來：“可以讓客人送嘛，他們肯定很樂意。”
唐惜愣了愣，隨即氣得跺腳：“你瞎想什麼，我在這裏兼職，給上班的女孩化妝，沒看見這麼大的工具箱嗎。”
聽唐惜解釋，梁緋頓覺可惜。
本來還想着抽空來照顧照顧你生意，咱們能用錢解決的，就儘量別牽扯上感情了。
“你幹啥來這兼職？”肖明歪歪頭不解問。
“這邊出的費用多啊。”唐惜聳聳肩，“我還欠年糕三萬塊錢呢，得想辦法趕緊還上，不然在她面前擡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