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他二十三歲。
這樣一個橫空出世的天之驕子，哪個優秀的父母不會在子女面前提點幾句。
但杜學先不怕梁緋，這是他自己的家務事，誰也不能插手。
看着盧慧珍被年糕等人帶走，又看了看梁緋和他身後的人們，杜學先回車內拿上香菸和打火機，迎着深冬的冷風低頭點上了一根，仰頭吐出煙霧，口中呵出的熱氣和煙霧繚繞，彷彿永遠不會斷。
特孃的當着老子面玩憂鬱呢？
尼瑪，你爹我玩憂鬱的時候，你丫還是個處男。
梁緋哼了聲，心想也就是小爺現在戒菸了，不然非帥過墮落天使裏的黎明。
“我不怕你。”
杜學先夾着煙，一隻手插在皮夾克口袋裏，面無表情的看着梁緋：“我沒有動過盧慧珍一根手指頭，我的附屬卡隨便她用，她的喫穿用度，我可以保證絕不比任何富家千金差，警察，婦聯，他們有什麼資格介入？”
“首先這個東西分人。”
梁緋微笑看着杜學先：“別人碰上這樣的事情，或許沒辦法，但我不一樣，我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我才二十三歲，我很討人喜歡，每一個和我接觸過的長輩和大哥，都不止拿我當酒肉朋友和合作夥伴，我的人脈超乎你的想象。”
“所以在合理的範圍之內，我可以動用一些關係和特權。”
梁緋收斂笑容：“你自己就是這個金錢爲王的社會的實際獲益者，有些事不用我跟你提吧。”
杜學先眯眼看着梁緋，有些不明白：“爲什麼？”
“哈？”
“你爲什麼要管閒事？”
梁緋笑了笑，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到杜學先那輛奔馳S級的車頭，差點兒沒把豎立的三叉星壓倒。
媽的，裝逼時候沒根菸真麻煩。
沒辦法，梁緋招了招手，祕書機二號唐睿婕立刻遞上了捧在手裏的水杯。
喝了口濃濃的人蔘枸杞茶，梁緋將茶杯重重放到車頭，看向杜學先：“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盧慧珍的時候，她是什麼樣子的嗎？”
杜學先不說話，只是盯着梁緋。
梁緋仰頭看了眼夜空，回憶道：“那時候她剛跟王藝從老家出來，穿着件鬆鬆垮垮，明顯就洗了很多次，穿了很多年的白T，衣襬那都泛黃了，一條牛仔褲，還有開膠的帆布鞋，但就算這樣，我看見她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女孩子乾乾淨淨，自尊自愛。”
“當時王藝已經準備去夜場上班了，沒辦法，兩個人口袋裏加起來就三百塊錢，下個月的房租都付不起，即便如此，趕到那個人才市場的盧慧珍，也是爲了勸王藝回頭。”
杜學先聽完，冷哼了聲：“所以你應該理解我，你看她之前的朋友都是些什麼東西。”
“哦？”
梁緋咧嘴笑了起來：“金楠製藥的二公子說話就是霸氣，一句話否了一個女孩全部的人生。”
杜學先皺起眉頭：“你調查我？”
梁緋沒接杜學先話茬，而是接着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在花重金調查過盧慧珍之後，才下定決心和她結婚的，調查了些什麼東西，你肯定比我清楚。”
“巧了不是，你請的那個私家偵探，我也拜託他做過些事情，小夥子，等你坐到我這個位置的時候就明白了，很多東西，特別好玩。”
梁緋雙手插兜，坐在車頭笑眯眯看着杜學先：“所以我當時很疑惑，爲什麼如此清白的盧慧珍還無法讓你滿意，你明明已經那麼喜歡她了，爲什麼還要這樣傷害她。”
頓了頓，梁緋接着說道：“一個從北方農村出來的女孩，靠着機緣巧合當上女主播，賺到錢之後不買化妝品，不買新衣服，更不去浪費錢，而是給父母和妹妹寄去全部工資，讓他們翻新家裏，讓爸爸帶媽媽去市裏的醫院看病，讓妹妹繼續好好唸書。”
“杜學先，我是做直播起家的，我見過太多在物慾橫流的社會下迷失自我的漂亮女孩，我見過的荒唐事比你這輩子喫過的飯還要多，我的感慨不比任何一個功成名就的大佬少。”
“但盧慧珍不是。”
梁緋看着沉默不語的杜學先，輕聲說道：“大婚當天，我有事沒去，只是送了盧慧珍一輛車，我希望她有一天過不下去了，就開着這輛車天高海闊哪裏都能去，王藝她們這些和盧慧珍朝夕相處的好朋友也沒去，就是因爲怕她們去了，會給你脆弱的心造成壓力。”
“那天大婚，穿着價值幾十萬婚紗的盧慧珍美得不可方物，但是她在花團錦簇的高臺之上放眼望去，滿堂賓客，除父母和妹妹，竟無一人是爲祝福她而來。”
“她多久沒在你面前輕鬆的笑過了，她在你面前戴面具的時間，恐怕早就超過當主播的時候了。”
“我沒有！！”
杜學先陡然咆哮：“我是爲了讓她脫胎換骨，我要讓她堂堂正正當金楠製藥的少奶奶，我要她，梁緋，這管你屁事啊！！”
梁緋不睬這個大少爺，淡淡笑道：“後來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歸結於你自己的失敗，歸結於你自己那顆脆弱的自尊心，杜學先，當一個小三的兒子，壓力很大吧？”
咚！
梁緋剛在車頭的水杯摔到地上，質量極好，沒有碎裂，只是撞出了沉重的悶響。
杜學先滿臉猙獰恐怖，雙手死死攥着梁緋的衣領，手背青筋畢露，他咬着牙，渾身顫抖的壓抑自己的吼叫：“你再說一遍，你踏馬再說一遍！！？？”
梁緋盯着杜學先的臉，擡手示意唐睿婕等人不要衝上來，淡淡說道：“你的父親婚內出軌，你的母親小三上位，所以你對盧慧珍始終抱有偏見，對她始終不放心，哪怕私家偵探的調查擺在桌上，你還是習慣性的去懷疑，最後把盧慧珍死死攥在手裏，死都不肯放開。”
“因爲你害怕，害怕她像你的母親一樣，會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踏馬給老子閉嘴！！”
杜學先高舉起拳頭要砸向梁緋，而梁緋依然語氣平淡：“我可以保證不跟你和解，我可以保證你去蹲看守所，你的父親對你徹底失望，正妻所生的大哥，從此被確定爲唯一的繼承人，杜學先，你想好了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