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木偶匠開始修仙 >第九十章 都挺難
    (電腦上進不去作家專區了…容我明早再改改,並且我再捋捋思路,仙門的人我其實也有很多喜歡的。)

    黎右神色恍惚地癱坐在地面,赤膊上身,纏繞繃帶,肩上那頭下山虎似乎亦不再有當初那股氣勢洶洶的威勢,而是變得萎靡不振。

    數日前遊娘被抓走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他即此副模樣。

    不過相比於大水之前,此刻的黎右雙眸之中頗有神采。

    大水之中他出手相救,青泥巷中的街坊鄰居多有存活,皆是他之功。

    浪潮淹沒無數黎民百姓,同時沖刷掉了黎右的頹唐之氣。

    大難之下,他能活人無數,如何便不能從那些仙人、兇獸手中救下自家娘們?

    在他看來,自家小娘子是頭大老虎又如何?比於那些人類娘們都來得溫賢淑德。

    興許是他臂膀上的鏤身以及他小山一般的身量,黎右當年初來樂南時,可着實遭受不少小娘白眼。

    肩刻紋身,象徵粗魯、蠻夷,哪個小娘看得上眼?

    黎右當初自樂南極南的閉塞山村裏走出來,初入樂南城時,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土包子。

    瞧着繁華似錦的街面,車水馬龍的通衢,錦衣華袍着身的百姓,那可當真是劉姥姥入大觀園,瞅花了眼。

    之後入了幫派,見識了城中的黑暗,仗着他天生蠻力,硬生生闖出一片天后,纔算成了個城裏人。

    旁人只瞧見了黎右於城中手眼通天,江湖大佬的風光局面。

    又哪裏知曉他當年初來乍到時前途渺茫的忐忑、心憂老孃的哀慮,以及寄人籬下,給李家當狗、面對李家大供奉姜陰時的戰戰兢兢?

    若是將黎右從山村娃子到一城之霸的經歷翻出寫下,估計多少也是一步可歌可泣的血淚史。

    不過縱然日子很難,可好在那段光景有自家娘子相伴,與他一同照顧老孃。

    似乎,日子便沒那麼難了。

    黎右霍然起身,一雙奪人目光跨過河流望向遠方,兇惡相畢露。

    狗孃養的馭獸宗,老子稱霸樂南多年,上山殺過熊羆之屬,入城砍過幫派狠人,從無敵手,怎麼可能會幹不過、拿不下你們那些猶子?

    送別衛景的周飛虎走來,恰好瞧見黎右那般模樣。

    他並不在意。

    望着河水露出那副神情的並非黎右一人。

    憤懣、悲恨。

    他也有。

    身量魁梧,但仍比黎右‘乾癟’幾分的周飛虎走進黎右,重重拍拍他肩,只聽得咚咚兩聲。

    周飛虎哈哈一笑,“你小子倒是長了一副好牛軀。”

    黎右弱弱瞪了周飛虎一眼,甕聲甕氣道:“周捕頭,啥事兒?”

    周飛虎收斂笑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黎右不明就裏,敷衍答道:“能有什麼打算,當然是討生活。”

    周飛虎圖窮匕見道:“我準備前往京城,入六扇門。

    有沒有興趣與我一同加入六扇門?

    若是入六扇門,有修行法可供你修習,你天賦不差,包你十年內即能超凡,入化境。”

    黎右搖搖頭,“周捕頭,咱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沒恁大志向。”

    周飛虎盯着黎右,直至黎右發毛,他目光才一閃而過,“馭獸宗抓你妻子,若是你不甘心,欲將遊娘搶回,須得拳頭夠硬。

    好好想想罷。”

    黎右瞧着周飛虎遠去,面容深沉難見。

    修行法來路他已有頭緒,何必去伸着脖子往官府中去?

    況且他是江湖人,與官府向來不對付,孤身去京城,那不是羊入虎穴麼?

    站於不遠處的司寇成見周飛虎過來,問道:

    “如何?”

    周飛虎搖搖頭。

    司寇成沉吟半響道:

    “樂南城較近之地是北方惠陽縣,我等已遣人往惠陽城傳消息,惠陽縣令應已備好安置糧草等物。

    如此便與百姓一同往惠陽縣城去罷。”

    ————

    樂南洪水後,不是所有幸存之人皆匯聚至陽古寺所在的那座山上,亦有許多流散四方。

    洪水至時,尹衡正於私塾裏朗朗讀書。

    大水一來,整座脆弱不堪的私塾直接被沖走,數十名小至總角,大至束髮、豆蔻的少年少女一同朝下游而去。

    轉瞬百里。

    好在私塾房屋翻了個,卯榫相合的房梁圓木足夠數名孩童環抱,多少使得這些童子倖存。

    那位身上沒有名貴華裘、綾羅綢緞,只一襲破舊棉衣的老者護住身側年歲最小的稚童,漂泊而下。

    直至一位仙風道骨,面容雲山霧繞看不真切的仙人使出無上法門,以常人難以想象的偉力硬生生將洪水挑起,跨過他們甩向南面。

    尹衡等人才得以倖存下來。

    如同大浪拍岸落於地面的尹衡身側掉落下不少人。

    但大多是沒有他們幸運的死人。

    一路衝擊而下,磕磕碰碰、起起伏伏再所難免。

    以頭顱觸碰至小丘陵、碗口粗、合抱粗的樹木,巨大沖勢力,如何能倖存?

    尹衡落地,在衆多屍體中找到了他自家雙親。

    不止是他,存活下的另外五名孩童,亦一個個悲痛大哭。

    白髮蒼蒼的老夫子尋不到相濡以沫數十年的老伴,心下絞痛不已,可此刻仍抑下那股悲傷,安慰起稚童。

    童子何罪?

    要讓他們經喪父母之痛。

    老夫子仰面喟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老夫子遙遙相望。

    遠處有那長身立於山頭之人雙手變幻飛快,一條大河如天上銀河,倒懸於天際,爾後落於那座峯巒之下。

    仙人食指微扣,一聲爆雷大呵聲響起,“水龍吟!”

    仙人水龍非是直愣愣一往無前的攻伐之勢,而是盤踞繞雄山的蜿蜒曲折。

    大河繞山一週,緩慢東流。

    衣袂獵獵的仙人移目而下。

    河流過後如萬千落岸魚的屍體、存活下的百姓來往尋親,以及老夫子身側童子哭泣的場景盡收眼底。

    這位出身仙門,遊歷至此的仙人面容被遮掩去,難以知其心緒,是愁腸滿肚,抑或是幸災樂禍、無悲無喜,皆一無所知。

    仙人雙腳拔地而起,腳下生水,如一抹流螢,直衝天際。

    此非是憑虛御風的逍遙遊大境界,而是一躍百丈高。

    “那羣狗孃養的小畜生們,平白惹瞭如此大的麻煩。

    還要我來給他們擦屁股。

    我看是一個個都在山門裏待久了,順風順水以至於眼高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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