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佛”一道佛號響起。
大和尚的金身頓時出現,橫貫東西,威壓南北,只是金身上的傷口依舊。
大和尚不顧自身傷勢,手握一杆禪杖。
巨大的聲響響起。
一道蛇蛻被大和尚打飛出去。
另外兩道蛇蛻緊追了過去。
變成了衣裳,被披在原本的那道蛇蛻上。
而那道蛇蛻之中,深邃靈光遊動,凝聚成一道人形來。
披着蛇蛻化生的衣裳。
竟是一個男子。
這男子無比貌美,喃喃唸叨着不知名的真言。
深淵中響起一陣巨響,接着就有無數晶光流動,蜿蜒綿亙,呈現龍形,儼然一條大龍模樣。
“是龍脈!”徐仲的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此前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後:“古越國的龍脈,原本一直被鎮壓在此處。”
徐仲回頭看去。
他看見中年男人眉間生出一隻眼睛來,眼睛有如明鏡,映照出各種各樣的流光來。
那條大龍在天空中騰挪,最後被男人一手握住。
他伸手撫平龍脈棱角,以尾爲始,以首爲終,龍脈變成一杆紅纓長槍,槍身爲龍身,紅纓爲龍鬚,龍首是槍頭,槍頭處,還鑲鑽着兩顆寶玉,陰陽氣瀰漫在其中。
男人手握長槍,甩動槍身,刺出一朵朵槍花來。
每一朵槍花中都託舉着一顆太陽,這是留存的槍光。
長槍與禪杖碰撞。
大和尚鎮定自若,是不動明王,怒目金剛,他氣血翻涌,覆蓋金身。
禪杖往空中一丟,就化作一棵菩提。
菩提本無樹。
顯化的不是菩提,而是偏執。
大和尚說:“一切有爲法,應作如是觀!”
菩提廣大無邊,一花一世界。
這菩提葉子巨大到裝納着一個世界,飄落,要把男人裝進去。
男人冷笑一聲:“和尚,你想度化我,休想。”
男人施展法天象地,葉子越大,他的法相就越大,手中的長槍也跟着變大。
“你這蛇妖,佛性不夠,我若擡頭,就能發現,你已在樹中。”
男人心神震動,呆呆地擡頭。
天外大和尚盤踞坐着,無數梵文飛舞飄揚,是一面面鏡子,映照出他心中的偏執來。
白昭矩被封三千年。
三千年來,依舊能夠保持鏡心澄淨,是因爲她在每一次蛇蛻之時,都把自己的負面情緒連帶蛇蛻一同從身體中斬出,每一次蛻皮,都相當於一次重生。
可斬下來的那些情緒念頭卻依舊存在着。
白昭矩在時,還能壓住那些念頭。
她離開了,這些念頭也就快速化生吞噬,相互融合,最終誕生了他。
他是執念所生,執念深重。
在這菩提世界中,只有放下執念,皈依三寶,才能從菩提世界中走出。
“一切有爲法,應作如是觀……”大和尚身後冒出了一個小和尚,也一同頌唸佛經,他眉間的大佛走了出來,也在頌唸佛經。
一時間,整個菩提世界中,到處都是梵文。
蛇妖被鎮壓住了。
徐仲心中緩了一口氣。
他生怕大和尚壓不住蛇妖,如今壓住了,小命也算保住了。
放鬆下來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陣濃郁的靈氣,在深淵中涌動,放眼去看時,還能看見一道道靈光穿破黑暗,在眼中閃爍。
“是龍晶!”中年人習慣性地去摸以下巴,撲了空纔想起自己換了一張臉。
“這裏藏着古越國的龍脈,龍脈連帶着白帝一同被封印了三千年,氣息內斂,而化作晶石。”
“那等晶石,常人佩戴在身上可以延年益壽,煉氣士吞服煉化,可以增長氣運,改善體質,增長修爲,可謂是一味大藥。”
有人聽見了他的聲音竟停住了步伐,慢慢回頭,向着深淵趕去。
蛇妖已被鎮壓,深淵中恐怕已沒有其他妖物了。
徐仲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明所以。
而中年人也覺得奇怪。
龍晶百年難遇,少有不動心的。
這少年竟如此鎮定,奇也怪哉。
軟的不行來硬的。
中年人手指一點,地面塌陷,有無數青藤冒出來,纏繞住徐仲,將他往深淵裏拉,中年人甚至還捏了一個自己的幻影來糊弄徐仲。
等到周圍都沒有人干擾他時,中年人施展法術。
他的身體不斷縮小,變得只有須彌芥子一般。
他隱遁身形,飛往那菩提大樹。
他法力超絕,連大和尚也不如他。
但他卻行事鬼祟,唯恐被人發覺。
飄飄蕩蕩,進入菩提樹中。
中年人在菩提樹裏,撞見了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蛇妖。
他握着龍脈顯化的長槍和空氣鬥智鬥勇。
菩提樹外的大小和尚並沒有發現他。
“常聽人說,菩提寺的真衍和尚雖然是和尚,但卻聽不得佛陀兩字,聽佛則嘔,聞陀則吐,沒想到卻講的這般好佛法。”
虛空生出萬千梵文,每一個梵文,都是一朵蓮花。
“本是爲了這條龍脈而來,但這頭蛇妖,顯然要比龍脈有意思多了。”中年人天眼開動,把這棵菩提寺裏裏外外都照的異常清晰。
“真衍和尚受了傷,金身不夠圓滿,佛法也就有了漏洞,若是真衍和尚全盛時期,我恐怕也要被他度化了去,如今,這裏卻存在着這麼大的漏洞。”
中年人搖身一變,竟也變成了一個梵文,一朵蓮花,飄飄蕩蕩地,沒過多久,就出現在了蛇妖身邊。
當他出現在蛇妖身邊時,身子再度變化,如光影般有質而無形。
“向東方去,生機在東方!”中年人的聲音在蛇妖耳邊響起。
蛇妖警覺,四下查看,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你是想成爲佛門龍衆,還是想要自由。”
佛門龍衆,大多都是被度化的龍蛇,常被養在佛門聖地,是寵物,也是食物。
蛇妖不想成爲龍衆,那就只有一條出路。
他開是向東走。
……
徐仲身邊的中年人摔成了一灘肉泥,而他則掛在一棵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