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都在搗鼓着手中的星盤,想着通過星盤找到她的那些小夥伴。
到了客棧,方圓他們正在討論今天的事情,見徐仲來了,很高興地向他揮手。
「我聽到你們剛剛再聊那些艦船的事情,可是有了什麼消息?」徐仲坐在方圓他們對面問道。
「消息談不上。」方圓搖搖頭:「就是一些風言風語罷了。」
「願聞其詳!」
「聽說這邊出了一些事,好像和混亂海有關。」
混亂海,徐仲曾經從太初至聖皇帝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
白昭矩在古越天道開天之後就是去的混亂海。
「混亂海非同小可。」方圓說道。
方圓曾和徐仲解釋過混亂海的來歷。
它是二次神戰時被打崩塌的天地顯化。
也是因爲天地被打殘了一角,所以才被稱作九天十地。
「在上一次神戰中,太初至聖皇帝帶領着一批先天神族的新神推翻舊神的統治,並且將舊神放逐於混亂海,結束了持續九天十地百萬年來爭戰不休的局面。」
元一曾經說過,世界靈氣的總量保持不變,不會增加,只會稀釋。
那些舊神爲了維持天地間的平衡,所以會定期發動戰爭,通過戰爭減少人口,還天地平衡。
而新生的新神不甘願自己只能成爲舊神維持天地平衡的工具,所以聯手向舊神發動了戰爭。
可是衛偃死得太早,他不知道結局。
而這個結局被方圓補上了。
神戰時,新神全面戰勝了舊神,並將舊神驅逐進混亂海。
他回憶起從天墉城離開時金烏神祇所說的話,當初就不該將祂們放逐。
或許那時,祂們還沒有辦法將舊神斬殺。
而現在,祂們擁有了斬殺舊神的力量。
那麼,這些突如其來出現的軍隊,是不是就是爲了防止混亂海中的舊神出現。
大膽地想想,或許是爲殺死舊神而來?
徐仲和空慧和尚聽得頭頭是道,全然沒有注意到一邊的陰沉着臉的拾月。
她看着手中的星盤。
在星盤中,有三個紅點和李飛魚重疊了。
「九天十地的煉氣士也會喫人嗎?」拾月突然開口,打破了幾人激烈的討論。
拾月看着李飛魚,似乎在等他回答。
「這位姑娘是什麼意思?」李飛魚一頭霧水。
「你怎麼了?」徐仲在她旁,壓低聲音問道。
拾月把星盤拿了出來,操縱星盤,浮現出一層空間,空間中,李飛魚所處的位置有三個紅點重合在一個藍點身上。
徐仲面色一變,他知道這個玩意兒。
被星盤標記的煉氣士,就算是死了,不滅靈光不散也能被鎖定住。
而現在紅點和藍點重合了。
藍點對應的人,就是李飛魚。
「他的手中有先天丹藥。」
徐仲心中涌現出這個念頭來。
只有擁有了先天丹藥的煉氣士,才需要喫掉禹國本土的煉氣士來中和陰陽。
徐仲心中悚然,李飛魚在他眼中突然變得格外陌生。
「李兄,你真的喫人了嗎?」徐仲心臟怦怦跳個不停。
物傷其類,他也是禹國本土的煉氣士,也是先天丹藥的藥引之一。
李飛魚喫掉的可以是拾月的同伴,自然也可以是他徐仲。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他挑起事端時最先出手的就是李飛魚。
或許他就是在那時搶到了先天丹藥。
「修行,不都是在喫人嗎?」李飛魚搖頭嘆息着。
他身邊的方圓和唐元也被他的話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修行的確都是在喫人。」拾月越平靜,但那壓抑的怒火就越強烈,是沉默的火山。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活生生喫掉他們。」她轉動星盤,無數杆陣旗飛出,場景千變萬化,空間騰挪變化不定。
片刻之後,他們竟然從天淵城中被拉到了一處洞天之中。
這是星盤中存在的洞天,周遭盡是虛無罡風,只有頭頂存在着一層層的星河在流動,仿若幾頭大龍在虛空中盤踞自身。
「你活生生喫掉了他們,不論是血肉還是魂魄,甚至是不滅靈光。」
不滅靈光與人的魂魄息息相關,在人死之後,會連同着人的魂魄離開肉身。
這個時候,不滅靈光迴歸天地。
修仙界中,大多數需要以不滅靈光做藥引入藥的煉氣士,都會選擇從死人身上,或者是從一些還未誕生靈智的靈藥靈植身上提取。
被提取到的不滅靈光將不復過往的靈性,不會留下過往的一切痕跡。
此刻,拾月能夠通過星盤找尋到友人的不滅靈光,這就說明她們是被活生生喫掉的,連帶着血肉以及魂魄。
時間太短,他還無法徹底消化掉友人的魂魄,所以不滅靈光纔會留有她們的痕跡。
「喫人,還在乎是活人還是死人嗎?」李飛魚取出自己的寶劍。
此刻,他的寶劍不復光明,是一股邪魅暗沉的黑色。
劍心是鏡心的一種映照,是直指本心向外的一種闡述。
李飛魚的劍沾染了魔性,也就意味着他本人也沾染了魔性。
「他入魔了。」拾月這樣想着。
而下一刻,她動手了。
她手中快速結成印法,快速有星光凝聚成一隻只飛在空中的青鸞,每一隻青鸞都飛向不同的地方,於是調動着星輝化成一道道絲線,組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網格向李飛魚殺去。
「活人就不能吃了嗎?這是什麼狗屁道理,你活了這麼久也就只有這點見識嗎?」李飛魚哈哈一笑。
手腕轉動之間,便有劍氣縱橫,劍光如霜雪,劍氣如月光,一道道劍氣在空中飛騰,刺向空中飛騰的青鸞。
那些青鸞被刺破身子,化爲星輝,而後又重新化爲青鸞。
一個大陣就此結成。
雲起雷動,掉光如龍,長嘯高空。
頭頂的這片星河中有無數的雷光在涌動,下一刻就變化做萬道雷霆,這萬道雷霆齊齊落下落下,變化做萬條長龍穿透李飛魚的肉身。
下一刻,李飛魚血濺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