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道長長的青銅峽,就能直達妖庭。
立足於此,甚至能夠看到妖庭中翻滾的騰龍真身,介於雲霧之間,攪動風雨,侵吞日月。
它無疑是整個眠龍谷中的最強者,不算上來到此地的先天神祇的話。
徐仲本來並不想去妖庭,但沒有辦法,誰叫龍雀此時此刻就躲在他的影子裏,指揮着他前進。
徐仲沒有想到龍雀竟然還能活着。
才進入內景境界,就面對六大內景圍殺,仍舊能逃生掉,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靠的似乎是那張人皮。」徐仲心中嘀咕着。
那張人皮給他的感覺很奇特,有一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感覺,似乎藏着無上妙法,無盡道韻。
「若我能將之據爲己有!」徐仲心中意動。
下一刻,他抱元守一,拂去鏡心上的貪慾塵埃。
「我最近殺戮心重,貪慾心也重,這樣不對。」徐仲叩問本心。
那並非是他的本心。
天道魔相雖然被封印,但依舊無時無刻不在影響着他。
「停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走?」影子之中傳來龍雀的聲音。
緊接着,它晃動鈴鐺。
徐之中鑽出一個個蠱蟲,遍佈身體,啃以及金丹,順着金丹涌入泥丸,妄圖吞噬人魂。
徐仲忍住不動用金丹道樹,承受着痛苦。
他知道,一旦使用金丹道樹,那麼等待自己的下場,恐怕就是被奪取金丹道樹,而後被斬殺。
青銅峽煙雲滾蕩,視線扭曲,模模糊糊難以看清事物。就算是施展通幽之術,也無法把峽谷中的一切看的清楚。
踏足其中,自身意識更是被影響,無法觀測方位。
徐仲捏住一縷風,風中蘊藏着一抔黃土,足有一畝之多,上面繁花似錦,樹木叢生。
他鬆開手,放走了這縷風。
彎下腰來,摘下一朵花,花中長出刀槍劍戟,飄蕩着筆直的狼煙,生出一種金戈鐵馬的亂象來。
他扣下一方土,土裏藏着一汪火海,熊熊燃燒着,十分燙手。
似乎是顛倒了。
「這是顛陣?」
有着顛陣的特性,但青銅峽並沒有所謂的陣旗,陣法也就無從說起。
這是大自然的造物,是天然形成的。
或許,最初的顛陣也是從這種天然形成的寶地中採煉得來的。
徐仲踏足進青銅峽中。
他伸手向天空之中摘下了一輪月亮。
這是玄光術,最初級的法術,可以採煉光線,煉就光源。
這玄光生成的月亮懸浮在空中,照耀出潔白的光輝,把這茫茫大霧照的清楚透徹。
自身所處的是一條貫穿青銅峽的溪水。
溪水潺潺,流淌百里,或深或淺,難以言明。
水中有妖物,吞吐靈光,吸納瘴氣。有些修爲有成的妖怪,能借着瘴氣從水中離開,在空中張牙舞爪,呼風喚雨。
這些妖怪顯而易見地看到了徐仲。
耳邊溪水聲戛然而止,肉眼所見的溪水快速結冰。
這劍丸重達萬斤,轉瞬之間就撞碎了冰層,更是把水中的妖怪給轟了出來。
這是一條縱橫百丈的大魚,龍尾一拍,就從水中飛出。
其形態似龍非龍,似魚非魚。
背鰭如刀,渾身龍鱗顯露寒光,一身氣血澎湃,頭頂生角,轄制陰陽,張口一吐,就是烈烈寒風,呼嘯數十里而來。
「我聽說,龍鯉肉質最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徐仲站在原地,他伸手招攬大風,一手借風之術使出神入化。
他借來的是陰煞罡風,席捲百里之地,呼嘯而至,呼呼聲不絕於耳。
那龍鯉吐出的寒風被徐仲的陰煞罡風席捲着吹向百里之外。
而這條龍鯉碩大的魚尾蓋下來,肉眼所見的天空徒然一暗,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
徐仲手掌一翻雷光在他手中的翻涌,朝前一抓。
這條龍鯉被徐仲抓在手裏,任憑它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
下一刻,就被徐仲吐出的三昧真火徹底煉化。
一枚丹藥剛剛煉化而出,這就又有其他妖怪不要命似地向徐仲衝來。
一隻鶴妖纔剛剛俯衝向下,就被徐仲的玉如意打散了魂魄,從空中掉落下來,還沒落地,沾染了瘴氣,轉瞬間就湮滅在瘴妖之中,血肉盡散,只剩下一身骨頭當啷噹啷地落在地上。
「這裏夠嗎?」徐仲餘光瞥向自己的影子問道。
龍雀沒有做聲回答,顯然此地的妖怪們的血肉力量並不足以讓它恢復。
但它此時睜開了眼睛,向外界張望。
它的神魂在這一瞬間暢遊青銅峽。
可是青銅峽裏一切都是顛倒的,分不清方位,辨識不了位置,連神識也無法探查。
但它作爲眠龍谷的四大妖王,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在徐仲離開原地沒走幾步,龍雀就突然開口了:「在你的西北方向,大概一千三百里,有一處血肉沼澤,那裏潛藏的血肉力量,足夠讓我恢復了。」
血肉沼澤?
徐仲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光聽名字,就知道那不是什麼修行聖地。
「不過那裏有一頭外景境界的藤龍鎮守着!」龍雀繼續說着:「你不一定能靠近那個位置。」
外景境的藤龍?
聽到這話,徐仲就知道不簡單。
那血肉沼澤或許不是龍雀自己的地盤,他在心中默默嘀咕着:「這是要虎口奪食啊?」
「你先在這附近獵殺妖獸,容我稍微恢復一下。如此,纔能有餘力對付那頭騰龍!」
聽着龍雀的話,徐仲心中蠢蠢欲動起來。
連殺一個外景境煉氣士都需要吞服血食,或許它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然而下一刻,鈴鐺聲再起。
徐仲的血肉肌膚竟開始冰消瓦解,慢慢融化。
血肉之身一點點地化成黃綠色的膿水,掉落在地上,即便木曜密藏中噴涌再多的生機,竟也無法擋住這種消亡的趨勢。
「別動歪心思!」龍雀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傳出:「我給你種下的,是我獨門的朱雀蠱,就算是內景境的煉氣士,也能輕而易舉地給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