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寨小姑爺 >第六十九章 世道如此
    “本少爺又不喫瓜,你把這切水果的刀子拿出來作甚,快收起來!你把鄭捕頭嚇死了,我們還得出燒埋銀子。才說過財主家也沒有餘錢,真嚇死了你出銀子。”

    提起銀子王老虎臉馬上垮了下來,將匕首收回懷中,悻悻地說道:“城裏做事就是不爽快,在山上時從來只管...”

    李雷瞪了王老虎一眼,打住了他的話頭,這傢伙嘴沒遮攔慣了,再由他胡說下去,還不如上縣衙自首好了。

    鄭捕頭此時後背緊緊貼着柱子,手抖索着握着鐵尺,卻沒有敢拔出來,那四枚銅錢已經掉在地下。

    他越聽王老虎的話,越覺得此時的肖家如龍潭虎穴,片刻也不想多呆。

    肖華飛不好當着鄭捕頭面,教育自己的兄弟,他把王老虎先叫到了自己身邊,才讓鄭捕頭心下稍安。

    鄭捕頭面朝着幾人,衝肖華飛拱拱手,打算倒退着向外走。

    肖華飛今天也是見識了鄭捕頭前倨後恭的本色,不打算再爲難他,不過還是叫他撿起地上的四枚銅錢。

    “本少爺說話一向算數,說賞就賞,當罰則罰。今天我這兄弟衝撞了鄭大捕頭,一會我狠狠罰他,鄭捕頭慢走不送。”

    鄭捕頭此時後背都已經溼透,覺得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這十多年來,姚安縣他橫行慣了,直到今天在這肖華飛這裏吃了大虧。

    他聽話的快速撿起四枚銅錢,在李雷的陪同下回到前廳,叫上吳狗子等人快速離開肖家。

    四人剛走出肖家大門來到巷中,讓街上的風一吹,鄭捕頭覺得後背涼涼的,不過幸好褲子還沒有溼。

    吳狗子哈腰上前一步,來到鄭捕頭身邊,高興地問道:“鄭爺英明神武,肖家那小子定怕了,小的恭喜鄭爺發財。”

    鄭捕頭豎起三角眼,惡狠狠的冷笑着,猛的擡手給了吳狗子一記耳光,方覺得剛纔消失的權力與自信再次回到自己身上。

    他還是那個在姚安縣說一不二的捕班二號人物,一號人物當然是王縣尉,鄭捕頭怕他多過張知縣。

    對於小吏們來說,舉人官要比進士官可怕得多,這種舉人官員因爲出身差一等的原因,基本無緣高升,基本會在同一位置坐很多年,反而會認真經營負責的事務,而且更加心黑手狠。

    鄭捕頭打過手下一巴掌,心情好了許多,決定再回去找小翠給他壓壓驚,也不理吳狗子邁步便自行離開。

    吳狗子捱了狠狠地一巴掌,雙眼直冒金星,等他回過神來,眼前已經不見了鄭捕頭的身影。

    四下一找,只看到肖家的門房在站在臺階上笑望着他們,神情充滿了不屑。

    吳狗子哪裏還能不明白,鄭捕頭定是在內宅吃了癟,在拿他出氣。

    看着圍在身邊的二個混混,吳狗子也怒從心起,擡起手反正抽了二人四個嘴巴。

    感覺着手裏傳來的疼痛,吳狗子抖了抖手,然後也學着鄭捕頭的模樣,頭一揚哼了一聲,丟下二個青皮,快步離開去尋找鄭捕頭。

    他當務之急是必須哄鄭捕頭消氣開心,否則身上這件皮,恐怕要保不住。

    街上的青皮太多,他們這行競爭非常激烈,別一不留神讓鄭捕頭髮現了更好用的人才,把他替換掉。

    美好的生活還沒有享受幾天,讓吳狗子就這樣放棄,他可不甘心。

    他當然知道鄭捕頭會去哪,無非就是賭坊與小翠那處暗門子,這也是吳狗子憧憬的美好生活狀態,只要他人還活着,就會死死捧着鄭捕頭不鬆手。

    肖家的門房輪起了竹枝紮成的大掃帚,開始清掃起門前並不存在的枯葉。

    嘴裏不知道衝誰嘟囔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喝幾碗馬尿就跑這兒來撒野。大少爺就能收拾你們,還要見老太爺...”

    門房覺得肖家還能夠繼續繁榮下去,打算明天求求大少爺,讓自己的小兒子將來接自己的班,眼下給不給錢不要緊,先跟自己學着,供口飯喫就好。

    萬一哪天小兒子一來二去向內宅傳話時,能夠入得了大少爺的法眼,將來也許會幹比門房更好的營生吧。

    李雷看着鄭捕頭他們出了大門,馬上轉身快步回到肖華飛的身邊,再次站到了自己熟悉的位置,心裏才安穩起來。

    王老虎此時露着白牙,一臉憨笑聽着肖華飛的教導。

    “不要動不動就亮刀子,這是在縣城在家裏,不是在山裏和野獸搏命,你能不能用和人打交道的方式做事。”

    “嗯,姑爺說得對。”

    “哪對?你聽懂了?”肖華飛嚴重懷疑王老虎在蒙自己。

    “就是說得對。哪都對。”

    肖華飛一拍額頭,心中長嘆一聲。

    李雷見狀,勸解肖華飛道:“老虎就是在山裏呆久了,不過他不傻,他真能懂。”

    李雷又看了眼王老虎,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對肖華飛繼續說道:“有人看上了他家的地,他爹孃不肯賤賣,就是讓剛纔那些人上門逼得走投無路,抱着他投了黃石寨下面的大河。可能最後他娘捨不得,又把他頂出了水面,被寨主路過時救了上來,可他爹孃已經...”

    肖華飛明白了李雷的意思,同情地看向了總是顯得沒心沒肺的王老虎。

    王老虎彷彿不知道李雷在說自己一樣,還是那樣憨笑着,眼睛卻已充血。

    李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老虎被寨主救上山時還小,又不肯白喫飯,就整天鑽進深山裏和野獸搏命,想幫寨主給寨裏添些喫食。他不只臉上,其實身上也有很多傷疤,這樣一來二去他脾氣就有些大,公子你別怪他。”

    王老虎嘿嘿一笑,衝李雷說道:“和姑爺說這些幹什麼,這世道山裏山外到處是豺狼虎豹,能活着便是運氣。哪次我受傷不是你幫着上藥包紮,說起來我這條命能活到今天,至少欠你半條命。”

    李雷沉默着搖搖頭,沒再說話。

    肖華飛並不知道王老虎居然有這樣慘痛的經歷,心中也敬佩他的剛強,對於王老虎衝動行事風格有了深刻的理解。

    這種仇恨換成肖華飛自己,他也不知道在有能力報仇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剛纔王老虎已經十分顧及肖華飛的感受,在不停地強壓心中的仇恨,鄭捕頭此番上門滋事,已經觸動了王老虎最悲憤的記憶。

    肖華飛拍了拍王老虎的肩膀,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不知是爲了王老虎的遭遇,還是爲了這個喫人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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