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孫喜陪着自然少掉很多麻煩,兵士只是簡單詢問過後便行禮放行。
幾人牽着馬慢慢走在京城中,杜金幾人都覺得眼睛不夠用,他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如此繁華景象。
肖華飛向孫喜問道:“以往聽說京營兵士最是散漫,可我看他們盤查起行人還是比較認真啊,難道這是朝廷故意給外人聽的假象?”
孫喜笑道:“大哥聽到的未必是假,不過是守城門這些人油水足,這相當於爲自己生計操心,他們自然肯下死力。”
肖華飛想到攔路收費這檔子事瞬間通透,也不再就這個問題糾結,轉而邊走邊看聽孫喜介紹太康城的風物。
大晉立國已久,經過多位皇帝的苦心經營,如今的太康城可以說是全天下第一大城,光是內城的人口就已過百萬。
街道兩邊樓宇店鋪林立,店小二都站在各自店鋪外大聲的吆喝,滿臉堆笑軟聲軟語吸引着過往的行人。
在待人接物上,這些夥計要比姚安縣那些商家強上許多。
肖華飛自認爲是個生意人,所以對城裏商家的經營之道格外留意。
大路的遠處有許多高大的青灰圍牆大院,牆裏隱約可見各式亭臺樓榭的檐角。
孫喜道:“大哥看的那面是王公貴人的府邸,尋常人可進去不得。那些貴人的門房都比外縣的知縣老爺要硬氣得多。”
肖華飛以看破世情的語氣說道:“這是自然,俗話說丞相門前七品官,前倨後恭是千古不變的人情世故。這些門房只要見了比自家主子官階低的人,自會高上三級。而比他們主子官階高的人,極少會降尊登門,所以才讓他們養成了狗眼看人低的壞毛病。”
孫喜年紀不大,但一年多的宮中生活正讓他快速成長。
“大哥這裏人多嘴雜,我們不說這些,前面不遠就是我爲大哥定的客棧。小弟特意找了個安靜的小院,供大哥暫住。”
肖華飛點頭不再多言跟着孫喜一路前行,大約又走一刻鐘,順着孫喜所指看到一家有着高大門臉的客棧。
孫喜略有歉意地說道:“小弟不能總出宮,所以給大哥找的這家不能算最好,但勝在離宮裏近些院子也安靜。”
肖華飛笑着說只是短住不必在意,只要潔淨便好。然後擡頭看到客棧牌匾上寫着“廣朋居”三個大字,心道名字倒是起得不錯。
掌櫃對孫喜十分客氣,連帶着對肖華飛等人也殷勤招呼,連忙吩咐夥計牽馬接過行李。
掌櫃在前面引路,肖華飛一行人跟着向客棧後面走去。
小院不大,有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一間。房間都稍有狹小,不過肖華飛想了片刻就能明白,太康城寸土寸金,把二間正房改三間也是正常手段。
掌櫃等人上茶後便轉身告辭,肖華飛讓李雷他們自去找房間住下,自己與孫喜還有杜金坐在正房中敘話。
肖華飛用力扶起孫喜,真誠說道:“你我既是認了兄弟,這麼做就顯太生分。你看王老虎那混球哪天不同我頂嘴,官面上的事大哥曉得。我不多心,你也別多心。”
孫喜內心感動,口中訥訥無言只是不停地擦眼淚。
他在宮中受了太多的委屈,每日裏都要同人勾心鬥角,一不留神就是你死我活,只有見了肖華飛時纔有到家人的感覺。
肖華飛沒有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先向孫喜介紹下小芹的近況,並保證小芹活得無憂無慮,只是心中挺思念孫喜這個親哥哥。
孫喜前次見到妹妹,知道她在肖華飛那裏沒有受過半點委屈,反而過得像肖家二小姐,心中自然相信肖華飛的承諾。
肖華飛見杜金臉上有焦急之色,知道他心中所想,馬上問向孫喜道:“滿倉現在如何?有沒有想家。如果他在京城呆不習慣,我這次正好把他接回去。”
“滿倉傷都已經好了,我還請了個落地的秀才教他識字。至於他想不想回家,小弟過幾天帶他過來,大哥親自問他便是。不過小弟覺得他不會回去,我們這樣人心裏想什麼,小弟最是清楚。大哥也不要過於爲難他。”
杜金臉色變得更難看,想發作卻又不知衝向誰,只好悶聲說出去找酒喝。勉強向孫喜點下頭,就轉身離開。
不多時門外響起杜金與王老虎鬥嘴的罵聲。
肖華飛嘆口氣,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別挑你杜哥,他是心疼滿倉,心中有火發不出去,不是故意冷落你。”
“都是苦命人,能有人爲滿倉擔心,我心中也高興。大哥這次來事先知道陛下會召見你嗎?”孫喜聰明地轉移了話題。
“不能說猜到,只是得了人家指點,說是有可能會被召見。你久在宮中,說說咱們這位皇帝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哥也好有點準備。”
“以前還好說,可近來陛下有些讓人猜不透,有些喜怒無常。常爲了一點小事,大動肝火,過去一些小事他都裝作不知道。”
孫喜欲言又止,但見到肖華飛詢問的目光,心中一橫小聲在肖華飛耳邊說道:“陛下可能修仙不順,大哥一定要多加小心。京中影龍衛耳目衆多,切記謹言慎行。”
肖華飛心思機敏,當然已聽明白孫喜的意思。
重熙皇帝恐怕已經時日無多,既然無法成仙,就只能當人,是人便逃脫不掉生老病死的宿命。
真龍將死之時最是恐怖,在肖華飛眼中皇帝這種生物,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只要對他有威脅的人或事物,他都會在物理層面上將之毀滅,天心難測,帝心亦同。
肖華飛反應過來,提醒孫醒道:“你不快些回宮裏不會有問題嗎,不要因爲我這影響到你。”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