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看着眼前剛纔不可一視的門房,此時呲牙咧嘴地堆坐在他身前,嘴角不知不覺間掛上一抹冰冷的笑意,他始終沒有跟這種人生氣的念頭,因爲真正難纏的角色還躲在府裏尚未露面。
他平靜地對門房問道:“不知你這位大人物這會有沒有時間,本官想請你去和二位尚書大人傳個話?就說本大人想在齊府正廳拜見他們。”
門房傷勢不輕,不過眼神中依然沒有屈服,他擡頭看向肖華飛,忍着傷口的痛疼,大聲說道:“我叫齊林,雖不是什麼大人物,可也不是齊府裏的尋常僕人。不知你這位大人是幾品官,五品官還是四品官?是否有朝廷的諭令,還是有陛下的御旨?你膽敢在齊府門口縱兵傷人,我家大人饒...”
沒等肖華飛有所表示,吳苟道已經聽不下去,剛纔就想教訓這人,這回算是門房主動撞到他手裏。
吳苟道用手指扣住門房傷口,將大拇指按到弩箭的箭桿上,用力地轉圈搖晃起來,這個動作疼得這門房慘叫不止,人直接躺倒在地上,不過這樣的傷疼並不致命,這些苦頭全當是他嘴賤的懲罰。
肖華飛擡了下手,門房以爲痛苦終於可以停止,誰知肖華飛掏着耳朵說道:“這也太吵了,嚇到府裏的孩子多不好。”
馬遠會意從懷中掏出兩個麻核,用力拍入門房口中,這下門房雖疼卻無法大聲喊叫出來。
吳苟道繼續炮製着門房,眼看着門房沒幾下便開始翻起白眼,口水順着嘴裏兩顆麻核的縫隙流出來。
肖華飛不想讓這傢伙暈倒,便衝着吳苟道搖下頭,吳苟道手上馬上停止轉動,不過手指還是壓在箭桿上沒有鬆開,省着這傢伙一會再出言不遜。
經過這些懲罰,門房終於知道他無法依仗齊家嚇住對方,態度馬上老實許多。
肖華飛揹着手拿下巴點了下被拖到齊府院中的幾具屍首,笑着對門房說道:“你看那邊躺着的幾個人,就比你老實多了。你再開口時,最好多替自己打算一下,別錯估了形勢。”
剛纔大門前亂成一團,門房根本不知道亂戰後的損傷如何,所以一直強撐着胸中膽氣。
門房這時隨着肖華飛所指擡眼一望,才發現原來己方死了好幾個人,看來對方並非不敢下殺手,他額頭上開始有汗珠出現,那股長久以來養成的豪橫勁終於消失不見。
“本官的話你最好現在聽進去,我知道你不是齊府的普通僕人,能在深宅大院當門房的,基本都是主家的親信。本官相信你眼力肯定不差,不要再找麻煩,不要心存試探,現在就去告訴那二位尚書大人,本官只給他們一刻鐘的時間,否則....”
肖華飛故意沒有把話說完,他衝馬遠點下頭,馬遠過去把齊林口中的麻核取出來,衝着他屁股踢了一腳,嘴裏罵道:“在這裝什麼死人,快給我家大人去傳信,若是慢上一分,打斷你這兩條狗腿。”
齊林捂着傷口,踉蹌起身就要往府裏走去。
吳苟道用手絹擦着指頭上的血跡,衝着齊林背影罵道:“你家大人就是這麼教你的?看來齊府沒什麼規矩啊,不知道謝過我家大人再去傳信?”
肖華飛不在乎齊林心中所想,只是說了一句,“本官被凍得有些尿急,搞不好會尿在齊府大門口,所以你最好走快些。”
齊林被幾人折騰得沒有一點辦法,此時不得不低頭,只能口中敷衍應了,轉身快步向內宅行去,這事還得讓老爺幫他討回公道。
肖華飛依言等在齊家大門外,並未進入齊府,不過影龍衛的力士已將齊府大門嚴密看護起來,防止府中有人來奪回大門。
馬遠有些不明白肖華飛的想法,擋門的人都殺了,就不差帶人衝進齊府,按他設想不如大家一起衝進去,對着兩個老頭好好恐嚇一番,那樣這差事辦起來纔會最快。
馬遠想到此處,便開口對肖華飛勸道:“這麼冷的天不好讓大人等在這裏,屬下願帶人衝入府內,那時鋼刀在側,保管讓那兩位尚書聽話服軟,明天一早滾出京城。”
肖華飛知道馬遠是好心,但還是搖頭說道:“你以爲我不想那樣?誰願意在這喝風,可你想沒想過,萬一那兩個老傢伙,有人受不住屈辱自盡,我們會有多被動。畢竟他們還沒離開京城地界,人死在我們面前,肯定會有大麻煩。”
肖華飛看了眼趙千里帶來的人,輕聲對馬遠說道:“再說你能保證這些兄弟會嚴守軍紀?這麼大的宅院,有一兩人擅自脫離隊伍,幹出點什麼出格的事,到時兩個老傢伙更有理由不走了。今個去告御狀,明個去官衙哭訴,衆目奎奎之下你能打死他倆?”
馬遠邊聽邊點下頭,恭維道:“思慮周詳莫過於大人,怪不得您被陛下與指揮使大人看重,這樣的深謀遠慮,屬下望塵莫及。”
吳苟道在一邊趕忙接話道:“屬下一直這麼認爲。”
肖華飛對這些恭維沒往心裏去,齊家這裏不管鬧出多大的事,最後全由他來扛,他不保護着點自己,誰還能幫他設想。
齊林還沒有進到內宅的大廳,便已在門口哀嚎起來,那哭聲好比杜鵑泣血,讓大廳門外站着的僕人跟着一起心驚。
齊大年聽到哭聲走到門外,衝着齊林罵道:“亂嚎什麼,老太爺還等着你回話,快點滾進來。”
當見到齊林肩頭還流着血,齊大年眼中閃過厭惡,隨便找個僕人,讓他拿條毛巾給齊林先捂住傷口,以免弄髒廳里名貴的地毯。
齊林被齊大年一罵,頓時止住哭聲,他不敢得罪府裏的長房大少爺,按照齊家的傳承,再過些年就是老太爺嫡孫齊大年在府裏當家,這與齊大年的官位高低無關,全由血統決定。
就算齊家旁支過多少年再出個丞相,按照齊氏宗族的禮法,依然還是由齊大年繼承族長之位。
齊林灰溜溜走進內宅正廳,老齊尚書正坐在主位上品茶,此時廳中飯桌已經擺好,各種山珍海味製成的菜餚,正依次端上桌。
齊林不敢離飯桌太近,離得老遠便跪在地上,這張桌子只有三個齊氏的男丁可以上桌,就是齊春秋的正房夫人也只能在自己院中用餐。
廳中此時十分安靜,齊春秋與齊大年陪座在大廳兩邊的椅子上,老齊尚書沒動,廳中無人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