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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第二日早課時間,小公子一直無精打采。

    梁沉知道這並不是他沒休息夠,而是依舊因爲唐漪的事情而責怪自己。本想今天找機會說教他一二,可是看他這個樣子,便也實在沒話出口。午飯時間那小公子明顯心不在焉,還不小心將茶水灑在了梁沉的袖子上。

    “怎麼了啊這是?”蘇念予揉揉腦殼,“戚公子,是不是梁少卿又惹着你了?”

    戚無染搖了搖頭,主動從懷裏摸出一方帕子來丟給梁沉。梁沉接過,卻不捨得用,“哎呀,算啦,就溼了一小塊,不一會兒就要乾了。小道長,您這帕子如此精緻,還繡着鳳凰紋,這怎麼能隨便給我這粗人擦水用呢?”

    “你…你別說了。”戚無染越說頭低得越厲害,“你若是不愛用,就直接說不用。”

    “哎…我用!我用行了吧!”梁沉急忙賠笑,裝模作樣地擦擦袖子,又趕緊收起來,“好了,那就等我回去將這帕子洗淨了,再還你。”

    戚無染擡頭看了他一眼,端着飯菜換了個桌。

    梁沉無語,這纔想起來昨日立誓不能跟小公子胡來的念頭。他嘆了口氣,只好低頭喝自己的茶,一旁的蘇念予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一口芹菜還沒嚥下去,突然福至心靈,搗了搗身邊的梁少卿。

    “幹什麼啊?”

    “喂…我說…”蘇念予嚥下那口飯菜,眼睛裏卻掛着好奇,“看你天天對戚公子死皮賴臉…莫非…你是斷|袖麼?”

    梁沉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行行行,我是斷|袖行了吧?”他一邊擦拭着嘴角,一邊破罐破摔地打趣,“我就是斷|袖,你趕緊離我遠一些!還有還有,我的意中人是個九州大地的黑衣小神,他已經爲華夏巡了幾百年的夜!怎麼?不信?得得得,您記住就行,我就算是個斷|袖,我也不惦記您,也不惦記凡人,行了吧?”

    “荒謬至極!”

    不等蘇念予回擊,那對面桌的小公子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衆目睽睽之下,梁沉看到他臉紅了一半。

    飯堂裏原本人聲鼎沸,被小公子這麼一嗓子過去,頓時靜悄悄了下來。

    衆人大眼瞪小眼之間,已經有人偷偷摸摸傳道,“聽着像是南洛梁少卿公開承認自己斷|袖,把咱們戚公子惹惱啦!”

    “真的?”另一人趕緊接話,“我就看着那梁少卿不大對勁!不學無術不說,還整日纏着咱們公子,原來早就對咱們公子抱起了非分之想啊!”

    “啊?”一個女弟子喟然嘆息,“這世上怎就有如此可惜的事情?那梁少卿一表人才,怎就如此浪費啊!”

    “呸,什麼一表人才!”另一弟子搓搓手,“看那流火紋,哪裏像是正道子弟的紋飾?越看越像中了邪吧!”

    屋子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梁沉忍無可忍,直接起身,衆人驚歎之間,蝴蝶鏢已經深深鑲入了面前的木桌上。剛纔罵過他的男弟子面前的碗“咔嚓”一聲,被飛鏢直接扎碎了。

    “不得胡鬧!”

    衆人轉頭,見戚澄小公子換了一身莫名其妙的黑衣,提着劍,怒氣衝衝地趕來,“梁少卿!這是我湘靈的飯堂!不是你亂舞飛鏢的地方!”

    “呦。”梁沉抱起了手臂,“好大的威風啊,別人罵我你不管,我反擊,你倒是跳出來了?”

    “你莫要狡辯!”戚澄還沒長開,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陣奶氣,幾百雙眼睛看着的地方,他“刷”得一聲,便展開了一隻印着海棠花的扇子,“梁沉,你又怎麼惹我哥哥了?”

    戚無染簡直沒眼去看。

    “我…”梁沉哭笑不得,“小崽子,小臍橙,你…你玩換裝呢?!”

    戚澄繼續一臉大義凜然,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暗器“嗖”得一聲朝梁沉飛了過去。梁沉剛剛只顧着笑,幾乎是毫無防備,直愣愣地用肩膀接了那飛鏢。

    片刻之後,飯堂裏直接爆發出了一陣驚嚎。

    “不好了不好了!咱們戚澄公子,他他他他他他瘋了!他這是要跟梁少卿決鬥啊!”

    然後今日午後的修劍時間,戚澄捱了家族長老三十個板子,屁股腫成了山丘,還要痛哭流涕地給梁沉道歉。

    “我…我不是要殺他!我就是想把鏢扔進他髮髻裏!我…嗚嗚嗚別打了!娘!爹!快救我!阿澄再也不敢玩暗器了!阿澄再也不敢衝着活人扔飛鏢了!”

    然後更不幸的是,那一身黑袍,還有他剛弄來的寶貝扇子也被家主燒了---理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不說別的,沒出息啊!

    晚上,梁沉剛剛沐浴完,頭髮還溼着,就聽到了叩門聲。

    他沒束頭髮,懶懶散散地披了件外袍,就囑咐落落去開門。

    門開了,小公子有些侷促地站在那裏。

    落落心裏發酸,實在是不曉得,他梁沉區區這幅德行,爲何竟還有人如此掏心掏肺地對他。從高高在上的家主洛寒初,到這位金枝玉葉的小公子,這梁沉是會施什麼迷魂術麼?

    “溫公子。”戚無染淡淡施禮,“這麼晚了,實屬冒犯,梁公子他已經歇下了麼?”

    “沒…沒有。”落落悻悻地搖了搖頭,“我帶您進去吧,少爺他方纔出浴,這會子應該沒睡。”

    “出浴?”小公子詫異,“他怎會如此不小心?今日明明剛剛受了傷,爲何還要沾水?”

    落落無言,儘管領着他進了梁沉的寢室。

    那梁公子正在小茶案上裝模作樣地託着腮盤算,見他進來,便故意笑道,“來來來,小道長,您快幫我算算,算算你們湘靈該賠我多少銀子---你看我這肩膀啊,讓那個小兔崽子給扎得皮開肉綻。我想呢,總歸我也是個南洛的嫡公子,這樣吧,一千兩白銀,不能再少了!”

    “扯什麼亂扯。”小公子不想理他,“那你怎麼不算算我家鑄劍池值多少?怕是三千兩白銀也不止吧?”

    梁沉不逗他了,只見那小公子帶來了個小藥盒,盒子裏擺着至少五六個瓶瓶罐罐,每個小罐還工工整整地貼好了標籤。

    “這每一道藥都是有工序的。”戚無染從懷裏摸出一個摺疊的紙頁來,“我幫你記好了,你可以貼到櫥櫃上,每次用藥時讓落落先看一遍,然後再幫你施藥。”

    “呵,我纔不讓他幫我弄。”他壞壞一笑,“要不你再讓你叔父給我撥個專門上藥的小丫鬟來?”

    戚無染擡了擡眼眸。

    “你怎麼不說撥個童子?”小公子云淡風輕地把藥盒扣上,“你不是斷|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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