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狗大嚎一聲,“青青快救我!”
青青?
梁沉一開紅梅扇,轉瞬間扇風化箭,直直地衝向那火鳥而去,火鳥側身一閃,翅膀一扇就要將那金狗叼走。
梁沉和戚無染趕忙向後退去,這金烏一般的火鳥周身起火,炙烤得周邊炎熱無比。二人且戰且退,戚無染一舞青霜,一招化氣成冰祭出,大殿的四角都不知不覺地爬上了一層冰霜。霜火相撞之間,那火鳥“嗷”得一聲火星四射,可憐的金狗一會兒哆哆嗦嗦,一會兒汗流浹背,它背上的毛都要被烤熟了,四隻小爪子卻被結結實實地凍到了地板上。
“青青!別救我了!”金狗受不住了,“你自己走吧!你再烤,我就成烤熊了!”
梁沉忍俊不禁,心想這金狗還怪有意思,說話之間只見那小畜生哭道,“幫我告訴主子,我…小熊我又給她丟臉了!”
火鳥一聽,又看了看下面虎視眈眈的二位少年,便也沒什麼骨氣地回身就要破窗而出。那二人怎會允許它說跑就跑?大殿的金門一開,二人正欲追趕,卻見殿外洛寒初早已排布好了陣法,一時間飛沙走石,風驚雲變,那靈火大陣一起,轉瞬之間就將火鳥封印到了寶玉瓶中。
二人面面相覷。
“舅舅,你怎麼手這麼快?”梁沉無語,“這火鳥和那金狗是一夥兒的,我們還指望着將它一同抓起來,問一問青耕紅線的事情呢。”
“問它是問不出來的。”洛寒初笑了笑,“這鳥,便是青耕鳥,不過,它雖有些靈識,卻不能講話。”
“那洛族長可想過,如何處置這青耕鳥?”戚無染施禮,“這青耕鳥已經進了寶玉瓶,莫非洛族長,又想將其帶回南洛去?”
“這是自然。”洛寒初笑道,“寶玉封妖邪,我們南洛向來可封天下之妖,解九州之困。如今青耕既然已經進了寶玉瓶,我等自當將其妥帖帶回南洛便是。”
“如此,請恕晚輩直言。”戚無染細眉微蹙,“晚輩心覺不妥。青耕紅線一事本歸我湘靈管轄,如今事情尚未查清,洛族長便要帶走這青耕鳥,如此實爲不妥。”
“是啊舅舅。”梁沉幫腔,“這事情後面還沒個影兒呢,你就這麼草草把青耕帶走了,那我們可怎麼查啊?”
又來了…真是的,上次帶走了窮奇子,這回又要帶走青耕。這洛寒初是怎麼回事?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洛寒初依舊禮數週全。
“阿沉,你們莫要誤會。”他施施然道,“這青耕鳥不會說話,你們查也好審問也好,都跟這青耕無甚關係。要不這樣,你們再去審一審那隻小金狗,若是問出什麼需要青耕的地方,那我再將這青耕從寶玉瓶中放出來,幫你們一起查。你看這樣可好?”
戚無染只好點了點頭。
“那就請洛族長暫居青魚鎮。”
“好。”
說話間,洛寒初已經遣家僕將那隻瑟瑟發抖的倒黴金狗拎了過來。
可憐的小金狗四隻小黑爪子都被凍僵了,腦門上的毛卻被烤焦了一塊。它一看到自己的朋友被封印了,頓時嚎啕大哭,“嗷嗷嗷嗷!青青啊!青青!”
“別嚎了!”梁沉給了他一扇子,“再嚎,信不信把你也變成火狗?”
“管你是熊還是狗。”梁沉掐了掐那毛茸茸的大耳朵,“待會兒問你幾個問題,你若不能如實招出來,信不信我直接連這寶玉瓶帶你的朋友一起,碾成沫沫?”
金狗被嚇得頭皮發麻,竟四腿一僵,直接昏死過去了。
戚無染看了看梁沉,這人是獄吏出身麼?
金狗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圍滿了人。
它生性膽小又欺軟怕硬,看見這一屋子虎視眈眈的少年人,早已經有些想要魂飛魄散。它嘗試動動手腳,發現自己的四隻小爪都被鎖仙繩牢牢捆住,絕無逃脫的可能。
梁沉坐在桌子旁,腦門上還貼着金風玉露貼。
“該招的就招吧。”陸雪凝離它最近,伸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你若是吐不乾淨,你這身毛皮我就要了,正好給我父皇做個護膝。”
金狗嚇得又想翻白眼,卻聽得陸雪凝一聲喝,“再敢睡?信不信現在扒了你的皮?”
“不、不敢了!”金狗嗚嗚嗚,“大人們想知道什麼,小熊如實稟告就是了。”
“第一個問題,你有名字麼?”
“有有有!”金狗慌忙點頭,“小的名叫麻黃!主人通常叫我黃黃!”
“叫你黃黃,叫青耕青青?”梁沉摸了摸下巴,“那銀箏姑娘還怪可愛。”
戚無染瞥了他一眼。
“第二個問題,那青耕是什麼回事?從哪裏來的?爲什麼是一隻火鳥?”
金狗嗚咽了一會兒。
“大人們!你們又誤會了!那青耕鳥不是妖邪!它也就是個尋常靈物,連化人型都不會!”金狗哆哆嗦嗦,“幾年前,一位紅衣姑娘雲遊至此,我收留了她,又給她飯喫。她看着我可靠,又說身邊這隻青耕鳥不能再跟着自己了,這纔將青青留給了我。”
“紅衣姑娘?”梁沉轉轉眼珠,“難不成是虞薔麼?”
金狗搖搖頭,“不叫虞薔。”
“那叫什麼?”
“她只說自己姓南。”
陸雪凝和梁沉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南樞。
就是那天被窮奇子攻擊的人。那個會彈神夜的安魂曲的女人。
梁沉猛然想起了那副畫,畫上的女人紅衣似火,可這位南姓姑娘,真的是南樞麼?
“那姑娘漂不漂亮?”
“漂亮極了。”金狗連連點頭,“還揹着琵琶呢。”
錯不了了,就是南樞。
梁沉心中疑雲更深,“那青耕紅線的事情,又是誰做的?”
“我做的。”金狗垂頭喪氣地點頭,“南姑娘走時說,這青耕鳥是她的姻緣鳥,留在這月老祠,定能給這裏增添香火的。起初我也沒在意,本來這有情人成雙成對地來求紅線的時候,都是拿雙方的青絲入紅線的。結果有一日我搓紅線的時候,看到青青褪下的鳥羽竟由黑色變成了火紅色,一時間覺得漂亮極了,便搓了一點兒軟羽進去。”
“所以呢?所以你看到那對有情人從此山盟海誓,情比金堅,所以你就開竅了?”梁沉冷笑,“以後也不用拿青絲入紅線了,直接摻點兒鳥毛去賣,比月老還靈驗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