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州青霜吟 >第63章 第63章
    第63章

    梁沉回到湘靈之後,就碰到了君傾剛剛走出雲臺殿。

    “”他本想立在一旁無聲等那人離去,君傾卻沒有。

    “大人夜安。”

    對方淡漠頷首。

    “大人和我舅舅,很相熟麼?”

    “真是小孩子心性。”君傾似乎笑了一下,“他一個區區凡人,我與他相熟做什麼?”

    梁沉沒話說了,卻突然想起一個人。

    銀箏。

    “大人,可否認識銀箏姑娘?”

    “銀箏?”對方似乎愣了愣,“你找她要做什麼?”

    “求她辦一件事情。”梁沉直起來身子,不卑不亢,“大人知道,我弄壞了一個孩子的眼睛,聽聞銀箏姑娘會給人做手臂,不知眼睛能不能做。”

    君傾靜默了一會兒。

    她掐指一算,便徐徐道,“小滿就要到了。”

    “小滿?”

    “嗯。”她擡眸,“再過一月,人間小滿。銀箏會在那個時候去揚州遊春。”

    “去揚州哪裏?”

    “她的父親囚牛是音律之神。”君傾緩緩道,“她去哪裏,能不能找得到,就看你的仙緣了。”

    “……”

    不等梁沉再問,那人已經一拂袖上了柳葉船。

    隨風而去。

    梁沉立在原地想了許久,還是沒找到什麼頭緒來。

    他轉頭進了雲臺殿,只見洛寒初似乎有些虛弱地靠在座椅上,臉色蒼白着。

    “你怎麼了?”梁沉上前幾步,“你…君傾不會打你了吧?”

    “阿沉!”那人突然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胳膊,“有件事情,我…我必須告訴你!”

    “怎麼了?”梁沉第一次見他如此一臉緊張的模樣,那份眼神中糅合着希冀與不安,他看不懂。

    “我…我的身子裏住着一個左衝右撞的東西。”洛寒初微微發喘,“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哪天我瘋了、我走火入魔,你…你一定要用這把睚眥破風劍,親手了斷了我…”

    “你…”梁沉急了,“你瞎說什麼呢?我可聽不懂!”

    “不用你懂!”洛寒初這次終於硬氣了,“不用你懂,你記住便可。我們南洛開家六百年,如今到了我的手中,我不可能給後人留下一個走火入魔的家主!不可能給我們燕州再添禍端。”

    “……”

    梁沉無言以對,實在是不知道洛寒初自己咒自己走火入魔是什麼心理。兩人在雲臺殿才坐了沒多大一會兒,忽然有一家僕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家主!不好了!宮裏頭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洛寒初猛然起身,“是國主麼?”

    “是啊!”那家僕顫聲道,“家主!您快去瞧瞧吧!小國主他正在內殿裏摔東西打人呢!”

    洛寒初一聽,外袍都沒來得及披好便要往外走,梁沉趕忙幫他抄起衣服追了出去,“舅舅!你聽我說,都這麼晚了,你別再去了!萬一那小國主吵吵嚷嚷只爲家事,你去了,反倒難看啊!”

    “不行!”洛寒初斬釘截跌地上了馬車,“陛下他還未成家,心思單純得很,他此刻定有憂心之處,我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

    梁沉勸不過他,只好也上趕着同他一起進宮。一路上樑沉見他額間冒汗,“你又怎麼了?”

    “沒怎麼。”洛寒初淡淡道,“舊疾犯了,餓幾頓就好了。”

    “你…”梁沉被他氣得想罵人,“舅舅!你都這樣了,還進宮什麼進宮?!你今晚不會又沒用晚膳吧?”

    洛寒初沒說話。

    “我簡直…”梁沉憤恨一探,便別過臉去,“若是戚無染敢這般糟踐自己的身子,我恨不得抽他耳光。”

    “你不已經抽過了。”洛寒初哂笑了一聲,“抽了便有用麼?那我豈不得感激你?因我是你舅舅,所以免了你動手?”

    “可是爲什麼啊?”梁沉回頭,“你平日裏爲南洛盡心盡力也就算了,憑什麼王宮出了屁大點兒事,你都要上趕着去嘔心瀝血?還說老國主是你恩人,你這個報恩法是去送命吧?”

    洛寒初沒再回話,縮了身子倚在座位上便閉起了眼眸。他從小身子就不怎麼好,梁沉沒再氣他,“算了,從宮裏出來,我去給你買些麪湯吧。先喝些麪湯緩一緩。”

    兩人進了宮闈深處,梁沉拉着一張臉跟在洛寒初後面。這新國主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他雖是太子,卻比六皇子也大不了幾歲。陛下生氣砸東西的地方不在正殿在寢殿,梁沉又只好跟着洛寒初拐到了寢殿口,宮人進去通報,過了不知多久,二人才得了信要進去。

    一進門,卻發現是陛下和太后在置氣。

    “參見陛下,參見太后。”洛寒初帶着梁沉先行禮,梁沉擡眸,見新國主一臉怒容,太后妝容還未卸,地上七零八落地堆着一地書冊。洛寒初默不作聲地拾起了腳邊的毛筆雙手遞給了迎來的侍女,便緩緩道,“陛下這是心情不悅?”

    “怎麼,你看着我像是歡天喜地?”

    那人張口便出氣,梁沉默默咬牙,這新國主是太子,與六皇子之間雖是兄弟,可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梁沉和白起都是六皇子的近人,雖然新國主即位,所侍奉的主君也就他自己…可是這語氣,梁沉聽了,還是下意識想打人。

    “那自然不是。”洛寒初笑得春風化雨,“陛下可是有憂心之事?”

    “讓太后說吧。”

    新國主接過宮人奉來的茶,“太后不是最有主意麼?”

    洛寒初相當有耐心地側身向太后,那女人也就是四十出頭的模樣,一身冰肌玉骨的凜冽之氣。

    太后擡眼瞥了一眼她的親兒子,這纔開口道,“如今甘、晉兩州已經和我們燕州結盟,但是漠北西涼剛剛稱臣納貢,尚有些不足爲信。”她頓了頓,“管彤公主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若是能嫁到西涼王室,爲咱們兩地連一門親事,那也是件美事。”

    “呵,說是結親,實際上呢?”新國主一聲冷笑,“你不就是不喜歡喬美人麼?如今把她女兒打發到那蠻荒之地去,你就開心了?”

    “陛下!”太后有些慍怒了,“如今當着洛族長的面,你就這麼說爲娘麼?!寒初,你去勸勸陛下,都是一國之君了,怎麼還能耍小孩子脾性呢?”

    洛寒初聞言頓首,緩緩道,“陛下,臣有句話知道陛下不願聽…”

    “既知道我不願聽,你還講什麼講?”那人擡手向洛寒初腳下砸了個燭臺,“專門講出來,讓我添堵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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