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馬骨

    清化坊,李餘家。

    迷迷糊糊的李餘,一骨碌從牀上跳了起來:“不行了,我要上廁所……”

    “你哪也不能去!”

    一個宮裝麗人,出現在李餘面前:“先謝恩!”

    “謝什麼恩?謝誰?”某處傳來的壓迫感,讓李餘實在沒心情看美女,“我要上廁所啊,能不能先等我辦完事再說?”

    子曰,體弱則腎虛,腎虛則尿頻。

    “坐下!”麗人生氣了,“當然是要謝天后的恩德了!如果沒有天后垂憐,你現在已經死了!”

    李餘感覺閘門即將崩潰,只得胡亂地一拱手:“多謝天后救命之恩!多謝姐姐把我送回來,行了吧?”就着急忙慌地直奔某五穀輪迴之所。

    別問爲什麼李餘會對自己家不陌生,問就是記憶融合了。

    “你……無禮!”

    去時匆匆,回時輕鬆。

    等李餘排空了負擔,理清了思緒,才慢慢悠悠地請那麗人來到客廳,笑嘻嘻地說道:“人有三急,您別介意啊!我今天昏倒了,是姐姐您把我送回來的吧,謝謝了啊!”

    只聽那麗人冷笑道:“似你這般輕薄無行的浪蕩子,本官纔沒有那個心思救你。是天后見你一片孝心,才命人救治於你,並賜下補品、衣食若干。”

    “本官?”李餘有點不相信。

    在封建社會,女人當官的極少,就算是有也不過是內宮女官,管不着外面吧?本公子,好歹還是個小王子呢,怎麼着也輪不着你個宮女管吧?

    “本官上官婉兒……”

    那麗人正是奉天后之命,來看李餘死了沒有的上官婉兒。報出名字後,上官婉兒就意味深長地等着。

    果然,李餘沒讓她失望,那臉變得比翻書還快,瞬間如三月的春風一般和煦:“失敬失敬啊!原來是上官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啊!福伯,快上茶,上好茶!”

    上官婉兒誰不知道啊,女皇——現在還得叫天后——的頭號親信。雖然官職不是太高,但權力這東西並不單純看職位,還得看跟誰混、幹什麼。

    董事長身邊負責起草公司行政命令的人,你敢說她只是個小蜜?

    福伯是家裏碩果僅存的僕人,也是個實在人,張嘴就來了句:“少爺,家裏除了早上剩的稀粥啥也沒有,哪來的好茶?”

    李餘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這笨的那叫一個瓷實喲!

    甭管有沒有茶葉,你也得做出一個樣子來啊!人家大老遠的來,涼水都沒有一碗,豈不是讓人覺得咱不懂禮貌?

    “剛好,本官也有些餓了,來碗粥也好。”

    上官婉兒倒不是不見外,也不是單純跟李餘置氣,實在是宮裏這當口用不着她。

    新皇登基,大家都一窩蜂地跑去跟新皇表忠心、獻殷勤去了,天后的臉色陰沉的都能滴水,倒不如在李餘這裏躲會清靜。

    他們就不想想,沒有天后的支持,皇帝,還能叫皇帝嗎?

    粥端了上來,上官婉兒拿着調羹,只攪動了一下,就開口罵道:“一幫蠢貨!”

    “你丫罵誰呢?”聽見美女說髒話,李餘不樂意了。

    嫌稀粥不好喝,我也沒上趕着請你喝啊?罵我的人,絕對不行!

    惹急了我,我纔不管你是容嬤嬤還是華妃,照樣給你懟回去!

    上官婉兒並不接話,反問道:“你七叔初登大寶,正是用人之際,你怎麼不去賀喜一番,也好將來謀個一官半職的?總比你現在……”

    說着,上官婉兒還環顧了一下“李府”的環境,發出嘖嘖的惋惜(讚歎?)似乎很是爲李餘的前途憂慮的樣子。

    “七叔?李……咳咳,是陛下啊,呵呵。”

    別看李餘的歷史也是體育老師教的,但李顯的名頭他還是知道的。

    大名鼎鼎的“六位帝皇丸”嘛,誰不知道?

    自己是皇帝,父親是皇帝,弟弟是皇帝,兒子是皇帝,侄子是皇帝,更要命的是,他媽也是皇帝!

    而且,李顯兩次被立爲太子,兩次當皇帝,還兩次被廢。就這份從業經歷,放在哪個公司都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吧?

    現在這段時間,應該是李顯第一次當皇帝,因爲沒什麼經驗,大概只當了兩個月不到就被廢了。你現在慫恿我去抱他的大腿,到底是何居心?

    漫說是李顯當皇帝,就是李旦當了皇帝,只要天后還在,勞資誰的粗腿都不抱!

    抱,就是死!

    李顯、李旦是天后的親兒子,殺起來可能會有那麼一絲絲的猶豫,只是囚禁、奪爵而已,但其他李家的小卡拉,比如李餘這樣名義上的孫子之流,天后會在乎他的死活嗎?

    所以,苟起來纔是王道啊!

    “你似乎對陛下有些……不以爲然?”

    “沒有!絕對沒有!”李餘的求生欲很強,“我只是覺得自己人微言輕,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屬於割肉割個豬尾巴的添頭,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真的?”

    “真的!”

    “行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本官也就不說什麼了,你且好好地將養身體吧。”

    上官婉兒也不認爲李餘這個廢物能起什麼作用,能入得了李顯的法眼,也就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李餘的說法。

    見上官婉兒要走,李餘急忙攔住了:“領導……咳咳,姐姐,我有件事想求您,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本官不過是天后的奴婢,您是宗室,如何說得到求字?”

    “我想把這王府給賣了,您幫忙找個買家,行嗎?”

    …………

    上官婉兒回到宮中,向天後回稟:“那李餘已然甦醒,並無大礙。”

    天后點點頭,隨即問道:“你知道千金買馬骨的故事嗎?”

    上官婉兒拱手道:“奴婢明白了。但……”

    見上官婉兒吞吞吐吐的,天后不禁莞爾:“是什麼讓我的婉兒這麼猶豫?這可不像你平時那份聰慧果決的勁兒呀?”

    “那個李餘,實在是沒有一點天潢貴胄的樣子!不僅舉止輕浮,還絲毫不懂待客之道,居然用一碗冷粥招待客人!你說可氣不可氣?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還問奴婢,王府能不能賣了?”

    “哦?他爲什麼想賣府邸?”

    “他說,王府太大,打掃起來太麻煩。而且,據奴婢所知,李餘不懂生計不事生產,又管教不了下人,家產已揮霍一空。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廢物至極!”

    不怪上官婉兒說李餘的壞話,實際情況就是這個樣子。

    在上官婉兒心裏,千金買到的馬骨怎麼着也得是個千里馬,或者是個百里馬的骨頭吧?弄一頭蠢豬當千里馬骨,只怕沒什麼說服力呀!

    “哈哈哈哈……”

    見上官婉兒一臉惱怒,天后不禁哈哈大笑:“如此,倒也盡顯赤子本色!不像有些人,嘴上說的再好聽,骨子裏卻不知道怎麼想的要強上許多。以後,你多往那邊看顧一些。”

    言罷,天后的目光看向東宮。

    太子已經成了皇帝,再住在東宮,也許就不合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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