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重要的地方,好像都會有一個牢房,用來關押那些你不想看見的人。

    上陽宮,也不例外。

    當然了,條件要比刑部大牢好很多,力求做到讓每一個住客都有賓至如歸、樂不思蜀之感。

    “這麼好的條件,你怎麼不住?”儘管已經成了階下囚,墨知的小嘴仍然巴巴地不認輸。

    有什麼嘛,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李餘笑了笑:“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兄臺的水平我是很佩服的,但這面對挫折的態度嘛……嘖嘖嘖……”

    把人投入大牢這叫挫折?

    你拿這種挫折考驗人,哪個人能受得了?

    “事關重大,不由得我不謹慎。還請墨兄見諒!”說罷,李餘深施一禮,很是謙和。

    “哦?”

    墨知也不是二傻子,也覺得有點奇怪。

    自己雖然說話有那麼一點點的狂,但並沒有得罪李餘,反而被李餘把自己的屬下給弄死了好幾個,無論如何也不能算什麼罪過。

    而且這牢房,也不像牢房。

    除了沒有窗戶,被褥牀幾一應俱全,打掃的也非常乾淨,全無一般牢房的髒亂。

    所以,這是有求於我了,哈哈……

    剛想笑出聲來,墨知就明白了現在不是裝13的時候,只能無奈認命:“請王爺吩咐。”

    李餘很滿意地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墨公子就是個俊傑啊!來來來,咱哥倆好好嘮嘮,說說怎麼把你那個玻璃做成一番大事業!”

    這下,輪到墨知不自信了:“那就是個小玩意兒,能做什麼?”

    “能做什麼?你知道大號玻璃鏡對女人的誘惑有多大嗎?”

    “大號?”

    “你知道望遠鏡、放大鏡嗎?”

    “呃……”

    “你知道天文望遠鏡和激光武器嗎?”

    “……”

    “你不知道,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少年,未來如同星辰大海,而我,就是負責給你開啓未來征程的導師!”

    “導師?”

    “是的,我就是導師,就是你人生的導師!奔跑吧,少年!能不能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能不能超越你祖輩的榮光,能不能讓別人提起你時不再只說‘鉅子的兒子’,就看你接下來的努力了!快快奔跑吧,少年!”

    “我可以嗎?”

    “相信我,你是最棒的!在我的引領下,你一定能做到最好!你出門的時候,鉅子不知道吧,不答應吧,還對你冷嘲熱諷了吧?相信我,這些都是你成功路上不必在意的絆腳石。你只有跨過山和大海,穿過人山人海,才能到達幸福的彼岸!相信我,墨家必將在你的手裏重生!相信我,你,就是新一代的墨家鉅子!”

    “我……真的可以嗎?”

    “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真的嗎?我真的是最棒的嗎?”

    “不用懷疑!你從來就是那個最棒的少年!”

    “嗯嗯!說吧,我該怎麼做那個天文望遠鏡!”

    “不急!我們可以先從小的東西做起,比如老花鏡什麼的……”

    “等一下,王爺說的好像挺複雜的,我怕一個人完成不了。要不,請王爺從旁指點,在下也好按圖索驥?”

    “做化學實驗有危險吧?產生的氣體對身體也有害吧?”

    “大概是有的。”雖然不明白化學實驗爲何物,但墨知的閱讀理解能力還在線。

    “那你覺得,我這樣一個日理萬機的王爺,會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嗎?”

    墨知很想罵人,但考慮到罵人不好,因爲很容易被人打臉,就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我要是有危險了呢?”

    “算你命不好。”

    “我……你……”

    …………

    此刻的相王府。

    李旦凝氣屏神,揮毫潑墨,歘歘歘,寫下一個大字:豫。

    豫者,《周易》六十四卦中第十六卦,利建侯、行師。

    象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

    但,其初六爻曰:初六鳴豫,志窮兇也;六三爻亦曰:盱豫有悔,位不當也。

    “愛妃以爲,我這個卦,解得可好?”寫完字,李旦又顯擺了一下自己的博學。

    王妃劉氏笑道:“王爺的字,學自太宗的飛白書,已有幾分神韻了。至於這解卦嘛,臣妾不懂,不敢亂說。但這個‘豫’字,是不是常說的那個猶豫的豫?”

    “是。”李旦點點頭,“正是猶豫的豫,也是天后賜給我的新封號。”

    “豫王?”

    劉王妃出身不高,政治敏感性不是很強,立刻開心地說道:“乾封元年,王爺曾被封爲豫王。難道是王爺做了什麼讓天后高興的事兒,才得了這個賞賜?那您應該高興纔是啊!”

    豫州乃天下九州之一,用“豫”字做封號,比那個雜牌的“相王”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正該大肆慶賀一番纔是!

    “你呀,我就不該跟你說這個!”

    李旦也是無語了。

    這個王妃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跟初入王府的時候一樣,說好聽點叫嬌憨,說不好聽點叫缺心眼。

    母后跟七哥爭權,已經勢如水火,現在母后突然要提拔我當豫王,你以爲是什麼原因?

    我該站在哪邊?

    我該支持誰?

    一個是親生母親,一個是同胞兄長,怎麼做,都是錯啊!

    “你看看你,也真是的。”劉氏親暱地拍拍李旦的手,“不想當就不當唄,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反而無趣!你看看奴家,腰身最近是不是粗了呢?”

    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

    以往的李旦,最喜歡這一套,只要劉氏使出這一招,立刻就會喜笑顏開,笑鬧作一團。

    只是,今天的李旦,實在是沒這個心思,只是任由劉氏胡亂作怪。

    劉氏見愛郎無動於衷,生氣了:“你這是被哪個狐媚子掏空了身子,還不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我叫來竇妹妹一起收拾你!”

    聯合嫵媚多情的竇妹妹,更是屢試不爽的絕招。以前,只要此招一出,李旦立刻就會變身爲狼人,兇性大發。

    只是,這一招,也失靈了。

    “王爺,您到底怎麼啦?實在不行,你就去青樓玩耍玩耍?多叫幾個粉頭,再叫上你那些朋友?”

    “對啊!”

    愁眉苦臉的李旦一拍大腿,王妃的:“愛妃此計甚妙啊!那個誰,叫姚崇來!”

    片刻,長史姚崇來到:“敢問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重獲豫王爵位,正需大肆慶祝,苦於沒有好點子。長史何以教我?”

    姚崇想了想:“需當祭祀先祖,叩謝天恩,再宴請賓朋即可。畢竟,先皇還未入葬,過於招搖了不太好。”

    李旦點點頭:“長史真乃老成持重也!既然如此,就依長史之言,擺起本王全副儀仗,包下醉月軒!再拿着本王名帖,邀請所有宗親,本王請客!”

    姚崇懷疑自己昨天沒睡好,出現幻聽了。

    怎麼就依我之言了?

    我特喵的是這麼說的嗎?

    李旦回頭一笑:“你也去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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