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嚴肅地答道:“父親,這幾個問題,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若要說的明明白白,恐怕需花費不少的時間。”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了看屏風外面,接着說道:“大廳內,還有那麼多人正在等候......”
曹操說道:“那你現在就簡單的說一下,稍候再詳談。”
曹衝點點頭,答道:“好,父親請講。”
“荊州要不要打?”
“要打!”
曹操一愣。
“荊州能不能打?”
“能打!”
曹操又是一愣。
“荊州何時打?”
“不久之後!”
曹操再次一愣。
隨即,曹衝站起身,說道:“父親,你若感覺好些了,我們就出去吧。衆人等的焦急了。”
滿臉疑惑的曹操來不及提問,只得起身,把許諸喚進來。
在曹衝與許諸的陪同下,曹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重新坐到座位上。
見曹操臉上恢復正常,衆人知道曹操已無大礙,於是都放下心來。
曹操把手一揮,大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他看向董昭,問道:“公仁,方纔諸位對荊州的戰事,有何看法?”
董昭面向曹操,面露難色,答道:“稟丞相,方纔我等已各抒己見,意見不一,尚無定論。”
“好,有些什麼看法,你等且說來我聽聽。”
話音剛落,立即有一人走上前。曹衝一看,原來是崔琰。
他高聲問道:“丞相,你召集我等,是爲討論荊州之戰事。然而荊州如今的戰事,是孫權打了黃祖,是孫權與劉表之間的事端。難道丞相是想現在就要去征伐荊州嗎?”
曹操沉聲答道:“不錯,我正是此意。”
雖然從柳城回來,曹操就在佈置南征的事宜,至今已有半年有餘,現在看來是到了不得不發的時候了。
崔琰立即朗聲說道:“丞相,去年您親率大軍,北征烏丸,長途跋涉,道路艱險,官兵死傷衆多,才最終取得勝利。丞相你自己都說了,此戰之勝,完全出於僥倖,險之又險。可是大戰過去才僅僅數月,如今又要南征,我以爲實在不宜。”
提到北征烏丸,衆人臉上頓時露出悲痛的神情。
曹操心中也是一陣絞痛,臉上流露出一絲難過,但只是稍縱即逝,隨即把頭轉向董昭,示意他說幾句圓場的話。
董昭會意,立即說道:“諸位,去年北征烏丸,那也是不得已。邊患不除,國無寧日。雖有傷亡,但是我們最終還是獲取了勝利,消滅了袁紹的殘餘勢力,統一了北方。百姓從此可以安居樂業,盡享太平日子。如此算來,此役必戰,實乃大功。”
雖然董昭在曹操賬下,地位頗高,但是他方纔的一番言語,仍然遭到了數人的反駁。
“雖然這一仗取得了勝利,但是部隊每前進一步都是將士們用命在賭。很多士兵因水土不服,患了瘧疾,被感染者不計其數。即便是丞相,也遭遇疫病。幸虧軍醫盡心照顧,這才轉危爲安。倘若軍醫稍有差池,後果不堪設想,現在想想都後怕!丞相你難道忘記了嗎?!
“我軍皆爲北人,若到了那種地方,僅這些蟲子,我們就有生命之憂,還談何作戰?!”
打仗,免不了死人,即便是現代戰爭,也免不了死亡。古時候打仗,士兵死亡更多,其中水土不服造成的傷亡,很是巨大。
面對此種情形,董昭不知如何作答,曹操也不能做出答覆。
就在此時,有人不耐煩的問道:“荊州要不要打?能不能打?何時打?”
曹操看向衆人,沉思片刻,把頭轉向曹衝,問道:“倉舒,你有何想法?”
曹衝看着曹操希冀的眼神,見他又朝自己點點頭,便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大腦,面向衆人,高聲說道:“諸位公卿前輩,我曹衝乃一介小兒,斗膽說幾句,若有不妥之處,萬望恕罪。”
見衆人對自己點頭默許,曹衝開口說道:“我認爲,荊州要打,荊州能打,荊州不久之後便要打!”
此言一出,一片譁然。
衆人一片議論紛紛。
“請問緣由是什麼?”
曹衝開始發表自己的演講。
“荊州地區,北面以漢水、沔水爲屏障,南面直通南海,東邊連接吳郡、會稽,西邊可通巴郡、蜀郡,此乃用武之地,但如今眼看劉表要守不住了。”
衆人一起問道:“爲何?不至於吧?”
曹衝笑了笑,問道:“諸位皆知,劉表入主荊州已經十多年,表面上看境內安寧,百姓祥和,其實早已是內憂外患。”
“劉表表面上號稱是漢室宗親,實際上卻不尊朝廷,狂妄自大,不向朝廷進貢,甚至祭祀天地此等僭越之事。荊州本土的士人,以及在荊州避難和寓居的外來者,皆對劉表的行爲表示不滿。”
“請問,這樣的主公,如何能夠使得下屬聽從且跟隨他一起守衛疆土?!”
大廳內一片讚歎之聲:“不錯,正是如此。”
“對,就是這個道理。”
就在此時,一直未能發言的荀攸,忽然開口問道:“丞相,雖然荊州有內憂,但是現在發兵似乎師出無名。”
立刻有人說話:“軍師,你這話就不對了。劉表不向朝廷進貢,又在郊外祭祀天地,這就是僭越,這就是發兵討伐的理由。爲何還說師出無名?”
荀攸看向曹衝,微笑的說道:“公子,以爲如何?”
曹衝答道:“軍師所言有道理。雖然劉表是做了僭越之事,但是天子已經訓誡了他,且他已經承認錯誤,後來也沒有再發生類似事件。當年沒有對他討伐,如今便不能再以此爲由發兵征討。倘若一定要發兵,可以另外找理由。”
“咦?還有何理由?”
曹衝嚴肅的說道:“因爲在荊州,劉表還有兩個大敵人,正在處心積慮的謀奪他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