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衡手中筆尖細細描摹咒紋,迴應道:“他不會聽我們的。”
“但他會聽六合門門主的。”應封誥輕笑:“在他看來,銀蛇就是門主。借銀蛇的口指示王迴,他不會不從。”
“即便如此,門主要他交代六合門地點也很可疑。不可正面發問。”危衡說。
應封誥點點頭:“嗯,所以我們不需要從他口中聽到具體地點,我們直接深入老巢。讓堂主護送門主回本部,這樣就可以很合理。”
應封誥指節抵着下巴繼續說:“容奇得知消息,肯定會爲了不讓我們找到他有所行動。到時我們先找個藉口離開,讓銀蛇獨自回去,作我們的內應。”
“內應……”危衡筆尖一頓,眉頭輕蹙:“讓銀蛇去做?”
應封誥笑了笑:“對。我們用銀蛇做內應的事肯定很快就會被容奇發現,而他既想甩掉銀蛇這個累贅,又想掌控你的行蹤。容奇多疑,但同樣偏執,他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在容奇看來,銀蛇已經獲得了我們的信任。與其徹底放棄銀蛇,不如把銀蛇送回我們身邊,作他的雙面間諜。”應封誥說:“當然,他不會把詳細的計劃再告訴銀蛇了。”
危衡琢磨片刻:“依容奇的心性或許會上演一出苦肉計,假意拋棄銀蛇。”
“不過這也都是猜測,如果能不引起他的警覺,直接找到六合門就更好了。”應封誥打了個哈欠:“別畫了,你的精力耗不起。”
危衡輕吐口氣,又是一張毫無作用的清心咒。危衡擱下筆,解衣上榻:“我想能幫上你。”
“你已經幫的夠多了,沒有你可能我早就小命不保。”應封誥躺了下來:“不過回想起來,那些麻煩好像也都是因爲跟你扯上關係的。”
危衡伸手攬過他,一低眉,語氣委屈:“應卿嫌我……?”
應封誥眯起眼盯着他片刻,將腦袋埋進他胸膛,悶聲嘀咕:“傻子,若是嫌你,我就不會在這兒了。”
危衡脣角含笑,俯首貼近懷裏人耳側喃喃:“與你同行的日子,很快樂。”
應封誥沒有回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想單純的享受這一刻的安寧,但心底總有一絲苦澀。像是一盞落入雜質的清茶,沁人心脾,又無法讓人沉浸其中。
彷彿連天氣也與他的心境相稱,一大早起便是陰沉沉的陰雲瀰漫。
銀蛇被拉起來時還在夢裏大喫特喫,暈暈乎乎地就被應封誥拽去了內殿,按在主座上。
銀蛇眨眨眼,殿門外,應封誥探頭偷偷給他比了個手勢,銀蛇垂眼看向自己手心。潔淨的繃帶上寫有小字,銀蛇按照提示念道。
“唔……神劍冢餘孽已在掌控之中,堂主王…王迴,本座命你,即刻備馬。攜他二人速回本殿,嗯……處置。”
王迴立刻領命,動身去準備了。
不多時,三人便被接上馬車,前往六合門本殿趕路了。
而正如應封誥所猜測的,有一夥蒙面的傢伙在山道攔下了他們的馬車。
王迴橫刀立馬:“滾開!”
蒙面人二話不說,上來就直攻馬車。王迴連忙去擋,可他一人又如何能擋下所有攻擊,眼看馬車就被數支刀劍刺穿。
王迴驚呼:“門主!”
下一秒,馬車車頂被掀飛,整個車廂支離破碎。
而那數十人的武器,未能傷及車內三人分毫。
應封誥和危衡提劍在手,各守一方,銀蛇縮在後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來了,容奇比我想的要更急。”應封誥拎着銀蛇跳下馬車,對他說:“自己找地方躲起來。”
銀蛇當即抱着自己的本體劍鑽進旁邊林子裏頭去了。
蒙面人見銀蛇逃了,立馬就有幾人想去追,結果都被危衡一劍攔下。蒙面人也不執着,將矛頭指向危衡齊齊攻來。
王迴大喊:“門主人呢!”
“他很安全,你先顧好自己吧!”應封誥說的是真心話。他相信容奇即便會拋棄銀蛇,也不會殘殺同族。
但王迴不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他的命,容奇不會珍惜。如果爲了殺危衡,可能犧牲一個王迴,容奇也不會在乎。
雖然王迴擔心“門主”,但眼下情況緊急,來襲擊的這夥蒙面人身手個頂個的好,王迴自顧不暇。
黑雲壓城,刀光劍影,在這狹窄的山道間展開的一場激戰,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偏偏天公不作美,陰霾之下,雷電轟鳴。淅淅瀝瀝的雨水飄然落下,腳下的山道變得更易打滑。
應封誥防多於攻,靈活的身手穿梭其中,卻也難免被利刃劃傷。在又一次被敵人劍鋒削下衣角後,應封誥鬢角溼潤,分不清是汗是雨。越是交手,應封誥心底越驚。
這羣人,是衝着殺我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