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訓的病無礙了,整個公主府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氣氛也不再壓抑。人們雖大多一夜不曾閤眼,但卻心情通暢,精神抖擻,全然沒有睡意。
在這件事,只有一個倒黴蛋,那是二管家李五。平日裏在公主府,作爲二管家,其地位僅次於金南一、李敏和趙不凡,下人們誰不是大老遠笑着喊一聲李五爺?
可如今卻因爲野蠻對待醫者,被公主給攆去了遠在龍門的山莊。李五之所以如此做,那也是出於對主子的一片忠心,可太平公主這樣對他,不怕寒了下人們的心?
李五卻沒有半點不滿的意思,先跑到聽雨軒,隔着一道門朝公主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將不多的一點衣物打了個包裹,要出門去龍門山莊。
在公主府的側門邊,李敏正等着他,讓人給了他一個大包裹,道:“你平日裏大手大腳地花慣了,相必也沒什麼餘財,這裏面有些銀錢,山夜裏冷,買些酒去去寒氣。
還有一件大氅,是灰熊皮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不過,卻也能禦寒,給你帶。”
李五恭恭敬敬地接過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然後衝着聽雨軒的方向,拜倒在地,恭聲道:“老奴拜謝公主殿下,老奴去了,還請殿下保重鳳體!”
待到李五爬起來後,李敏問道:“我說李五,明明是我給你的東西,你怎麼謝起了公主?”
“嘿嘿,我的敏兒姐姐,衝你那恨不得天下男人死絕了的性子,會好心送東西給我?莫不是你轉了性子,想和某家湊合着過日子了?”李五嘿嘿笑道。
李五的一番調侃惹得李敏頓時暴起,伸腳踢,李五也不躲閃,硬生生捱了幾下,方纔了事。
李敏踢了幾腳,心舒服了些,方纔吐出一口芝蘭之氣,道:“公主說了,不要弄得生離死別似的,今日你的確過了些,那可是宮的太醫,總要給個交代。
不過,你也是一片忠心,先去莊子散散心,沒事打打獵,有好的着人給府送些來。待到年前時,自會派人喊你回來。”
李五一聽又激動了,感情公主並非是要趕他走,只不過是要給太醫一個面子。
他一激動,又要下拜,惹得李敏連翻白眼,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李五爺,天色也不早了,那兒給你準備了匹馬,你趕緊出城吧,免得走夜路讓大蟲給你叼去。”
李五哈哈一笑,將包裹放在馬背,衝李敏一拱手,翻身馬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裏,太平公主連家門都沒有出,整日裏陪着幾個兒女,一家子其樂融融,好不溫馨。
這樣過了大半個月,得益於靈石的神效,薛崇訓徹底康復了,整日裏粘着母親,享受着母親溫暖的懷抱,惹得他的小姐姐娥娘都妒忌了,也在一旁伸着小手要母親抱抱。
按照孫先生的估計,玉珏封印的靈氣也差不多消耗淨了,可太平公主將玉珏依然掛在崇訓的脖子,時常看着,當是一個念想。
太平公主靜極思動,加崇訓的生病勾起了她的母性,由此又想起母親的各種好來,便想起已有好些日子沒有進宮了,不免思念起母親。
她索性帶着四個兒女,坐着碧油車,一家子在侍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去宮。
太平公主在宮那是特殊的存在,沒有哪道宮門的禁軍敢攔她的車駕,一家子長驅直入,直到內宮方纔停車。
內宮乃是武后的休憩之所,如今雖然薛和尚不在神都,可武后最近又寵了沈太醫。太平公主雖受武后寵愛,可到底是身爲人子,若貿然闖入,適逢其會,不免兩廂尷尬。
內宮是武后的寢殿,她身爲女子之身,若是讓羽林將士負責守衛,到底有些不便。
因此,武后前些年組建了一支全部由女子組成的內衛,人數不過百餘人,但卻都有一身好武藝,連禁軍的精銳百騎也不敢小覷她們。
這支內衛被稱之爲梅花內衛,直接聽命於武后,負責貼身保護她的安全,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無權調動。
其實,作爲人間的帝王,皇宮雖然有百騎、羽林以及其他北衙禁軍守衛,看去固若金湯,無人可以闖入。
可實際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因爲對於那些高來高去的江湖人來說,禁軍的重重守衛未必能夠攔住他們。說不定人家都到了武后的跟前,那些禁軍將士們還一無所知。
因此,不僅是武后,以前的高宗,太宗,高祖,乃至於前朝的帝王,都在宮養着一羣武藝高強的人手,其人物是對付那些江湖人。
山門雖然隱於世外,不願意受紅塵的羈絆和約束,可正如那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山門也有某些道統偷偷入世,與帝王之間做起交易,尋求一些利益。
這些道統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派自家子弟出山爲武后效命,但卻可以派人暗替武后訓練人手。
梅花內衛是這樣來的,其來源有孤女、宮的宮奴以及少量身世清白的寒門女子,都是從八九歲開始被集在一處祕密的所在,有專人加以訓練,傳授她們技擊和刺殺之道。
此時,正值午後時分,按照時辰推算,武后該在寢殿休憩,因此,太平公主方纔來此求見。
寢殿前值守的自然是梅花內衛,領頭的是一位姓王的副都尉,生得濃眉大眼,英武不凡,身材也頗爲高大壯碩,在女子顯得很另類。
她身爲梅花內衛的副都尉,自然是認識太平公主的,見公主要見武后,不敢怠慢,立即進去稟報。
寢殿之,沈太醫的確在,可卻沒有發生不堪的事情。武后和羣臣扯了好半天的朝政,早疲憊不堪了,因此,連武成殿都沒有去,回到寢殿,斜靠在一張美人榻,讓沈太醫給捏捏肩膀,鬆鬆筋骨。
至於捏着捏着,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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