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揚州城外的鄉下,一路所看到的差不多都是破敗的茅屋,住的都是在地裏摳食的窮苦人,並無富貴人家。
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鄉民,何曾見過這樣的陣勢?不過,人們很快想到了住在月落湖畔的那位大人物,感情是人家要迎親,怪不得光迎親的隊伍有兩三百人之多。
鄉民樸實,看到熱鬧的場景是發自內心的羨慕,但卻不會妒忌,反而給予衷心的祝福。
另外,出於對貴人的天熱敬畏,不敢靠近迎親隊伍,一個個全都拋下手的活計,趕往道路的兩側,但卻不敢太靠前,而是遠遠的看着,小聲嘀咕。
“看,貴人是貴人,這陣勢是有錢也辦不到。”
“是啊!這纔是成親,哪裏像我們,一頭毛驢把媳婦揹回家來,太對不起人了。”
“瞧,隊伍有三輛披紅的迎親馬車,這是什麼意思?”
“某以爲貴人成親自是非尋常,想必人家今日同時迎娶三位夫人,嘿嘿,這位可真夠猛的。”
“屁!我朝什麼時候允許一人娶三妻嗎?娥皇女英不過是古傳說。連皇帝陛下也只有一位皇后,餘者最高也是妃子。至於官民,律法寫得清清楚楚,只能有一妻,然後根據品階納妾,這位爺豈能例外!”
“尼瑪,你能耐,整得跟讀過書一樣。你也不過是捏鋤頭的,跟某家一樣揮汗如雨地種地,不過是年輕時曾在城鋪子裏當夥計,曾聽掌櫃的吹噓罷了。”
兩人懟了起來,越懟火氣越大,紛紛捲袖子,眼看要開打。人們連忙將他們給分開,並指着迎親隊伍,呵斥道:“貴人大喜的日子,爾等竟然敢鬧事,豈不是作死?”
在此時,有趙家的人送來一些糕點和銅錢,讓他們甜甜嘴巴,順便也沾點喜氣。
此番迎親,趙家的確是準備了三輛馬車,披紅掛綵,喜氣縈繞。這全是因爲趙無敵的堅持,趙柔伊實在是怕了他,才做出此等不合禮儀的事情。
女帝對窈娘、沫兒和月娥的封賞,是在他們成親拜堂以後方纔生效的,而只要沒有拜堂,她們還是小娘子,如何擔得起“夫人”的封號?
窈娘是大婦,即便是沒有女帝的封賞,她成親後也是理所當然的縣公夫人,身份尊崇,用趙無敵的座駕迎娶她並不過分。
可沫兒和月娥眼前還只是妾室,而誰家小妾是拿馬車迎回家的?左不過是騎一頭毛驢,打側門直接給擡進偏房,連拜堂都省了。
如今,兩輛輕車,披紅掛綵,迎娶小妾,與正室唯一的差別是馬匹的數量。這這來,趙無敵縱然再怎麼心疼沫兒,也不敢逾制,二馬駕馭是侯爵以的專屬,可不是沫兒等可以乘坐的。
一行人吹吹打打來到揚州城門口,早有刺史府的張兵曹和崔半城等着,見安國縣公來到,提前將過往人等驅散,並前恭賀,送一籮筐的吉利話。
家早給準備了充足的賞錢,專門用兩輛車拉着,並且從銅錢、糕點、銀裸子、金豆、金元寶等,品種繁多,不一而同。
一路走來,直到新娘子的出嫁地,面對各種環節和不同的人,打賞自然也要分等級。譬如眼前,對那些看守城門的軍士和巡街的衙役武侯,給些銅錢算是打發了,如何再抓幾把銅錢撒向看熱鬧的人羣,散一點喜氣也說得過去,可對於張兵曹和崔半城,怎麼也要給個金元寶,反正趙家又不差錢。
如今黃金可是稀罕物,還沒有公開流通,不過在世家大族間的大額交易,因爲銅錢分量太重,運送不便,早用金銀和珠寶等結算了。
張兵曹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小官,崔半城更是市井小民出身,好沒有資格享用黃金,而今一人一個十兩的金元寶,可把他們倆給樂壞了,連連作揖,再三拜謝,好話更是說了一馬車。
窈娘和沫兒、月娥一共是三個出嫁地,實際也是兩個地方。接下來的行程,趙無敵先去了瘦西湖邊的府邸,將迎親馬車留下,外加幾名迎親的使者,包括一身男裝的星樂,另外還有拉來的媒人康大王和張兵曹。
趙無敵本人必須要去驛館迎娶窈娘,出嫁後也一直要隨着窈娘回月落湖,途不可能拐到瘦西湖畔。
這是大禮儀,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違背,否則會被世人嘲笑,也對窈娘不公平。
沫兒和月娥將在窈娘出門後,也隨之出門,按照約好的路線出城後悄悄融入大隊。而星樂是趙無敵的女弟子,着男裝扮成俊俏的小郎君替叔叔師父迎娶小師孃,在這個時代也並非是沒有。
在出嫁之前,秦懷玉的次子總算是趕來了,而馮家也來了一名遠方侄兒,他們將分別揹負沫兒和月娥出門,化解了無人送親的尷尬。
至於窈娘則是由定王武攸暨背馬車的,不過,他卻留在驛館,並沒有隨着迎親的隊伍去月落湖。
沒有送親的人,本是一種缺憾,可窈娘這個武氏女的名頭,她和趙無敵都沒當回事。只要能和郎君長相廝守,餘者都是浮雲,有也不多,無也不少,並不影響他們的心情。
浩浩蕩蕩而來,又浩浩蕩蕩而去,在人們的矚目下離開了揚州城,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夕陽西下前回到了公爵府邸。
時間不等人,都等不及休息一下,太平公主迫不及待地主持了大婚禮儀,拜堂以後,宣讀了女帝的詔書,然後,急吼吼地高喊:“禮畢,送入洞房!”
再然後,還沒有等新人入了洞房,她先閃了,連酒水都沒有喝一口,溜回小院,誰也不見。
既然太平公主都說了送入洞房,那隻能照辦了。洞房設在後院正房,本是趙無敵的坐臥之地,如今屬於他和窈娘所共有,至於沫兒和月娥兩人自有別院,但今夜卻只能宿在偏房,因爲要一起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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