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幾個小卒捧着些鍋碗瓢盆火爐木炭,以及大塊的牛羊肉。
牛肉已經煮了八九分熟,而羊肉則是生的,看去新鮮肥美,加在一起能有一二十斤,趙無敵令人將火爐生起,加入好的木炭,然後開始大動干戈。
他瞅了一眼牛羊肉,然後一共生了兩隻爐子,架鐵鍋,注入清水。待水沸騰以後,在其一口鐵鍋里加入各種調料,並那刀將大塊的熟牛肉切成小塊,繼續熬煮。
至於另一口鐵鍋裏,則僅僅加入些許雪花鹽,然後手腕一抖,用刀如飛,將一塊肥嫩的羊肉片得如紙薄,一片又一片飛入沸騰的滾水裏。
他看了看鍋裏,估摸着夠了,方纔停手,拿乾淨的布帛擦了一下手,然後那大碗撈了半碗羊肉,並舀了一勺湯汁,遞給了韋團兒,道:“來,團兒,嚐嚐。”
韋團兒滿面疑惑,遲疑地問道:“這纔多大會子,能喫嗎?”
“呵呵,這是祕密,容我賣個關子,你先嚐嘗再說。”趙無敵伸手,示意她儘管放心,反正又喫不死人。
她見韋團兒愁眉苦臉,在碗裏扒拉了半天,方纔挑了最小的一塊塞到口,那模樣像是在面對絕世而無解的毒藥,讓安王爺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給自己也撈了一碗,大口吞嚥,盡情享受着肥美而鮮嫩的滋味,太爽了,簡直都不用咀嚼,入口即化,肥而不膩,堪稱人世間的無美味。
這是後世常見的喫法,味道絕美,做法簡單,據說是蒙元皇帝忽必烈於徵伐四海八荒途,因時間倉促,來不及做飯,一個廚子異想天開,用來糊弄他的。誰想忽必烈品嚐以後,讚不絕口,並將這道菜載入御用菜譜,差不多每隔三五日要來一口。
韋團兒終於食髓知味了,小嘴巴沒有歇過,看她的模樣哪裏像是在宮嚐遍了珍饈的大總管?簡直是一個流落街頭飢寒交迫的小乞索兒,好不容易撈到一口喫食,還不得囫圇吞棗,狼吞虎嚥。
她很快將碗裏的羊肉乾掉了,連帶着湯汁都不剩,然後也不再矜持,直接自己動手在鍋撈羊肉,可撈來撈去,也只有零散的幾小片。
她不幹了,撅着嘴巴,美目撲閃,滿是委屈,朝夫君撒嬌,搞得趙無敵連忙將碗放下,拿起刀子和羊肉繼續幹活。
待韋團兒一連吃了三碗以後,依然不依不饒用眼神示意她還要,可趙無敵拒絕了:“團兒,出了玉門關,可不缺牛羊,咱明天再喫好嗎?可不敢給撐壞了!”
餔食全折騰在羊肉,以至於香氣撲鼻的牛肉都沒有品嚐,趙無敵見韋團兒有吸着鼻子打牛肉的主意,連忙阻止,讓兩個婦人將爐子連帶着鐵鍋搬到外間,留着半夜給夫人做宵夜。
吃了羊肉,可不適合再飲清茶,趙無敵將從嶺南出產的茶磚掰了一小塊,用沸水衝了,又給加了一點蜜糖,讓韋團兒飲用,用來消失。
趙無敵笑道:“女人嘛,是用來寵的。”
韋團兒飲了一口茶湯,問道:“王爺這是什麼茶?妾身以前可沒有見過。”
“這是……來自嶺南山林的野茶,並沒有個名字。”趙無敵道。
茶,起源很早,按照趙無敵推測,該是同天地生,只不過人們沒有發現。
其後,有人偶然間抓了一把茶葉咀嚼,覺得味道不錯,入口清香,但終究是太寡淡了,不適合他的重口味,於是給加入各種辛辣之物以及油水混在一起煮,形成了一種飲品。
於是,油茶湯這樣傳開了,一直爲士族所喜好,並挖空心思加以改善,不斷添加各種調料,讓味道越來越重,傳承到大周依然如故。
茶本天成,所區別的看你如何加工,如何飲用?趙無敵來自於後世,對油湯茶可謂是深惡痛絕,將其列爲鬍子的惡習,可面對大唐隨處可見的油湯茶,只好發揚自力更生的精神,憑藉着記憶、糾結一些巧手,終於製出了清茶。
其後,他又讓人深入嶺南大山,找到了連綿不絕的野茶,隨便花了幾個小錢將地方官員給打發了,將大片的山川佔爲己有,成爲揚州趙家的茶葉,並地採摘加工成磚茶。
這是舊年的事情,囤積的磚茶尚在運輸途,將發往西北苦寒之地,包括長安神都。清茶雖然成爲士林的一種新時尚,可依然有很多老古董不以爲然,固執地繼續飲用油湯茶,而磚茶是爲他們準備的,與油湯茶近似,但卻味道更加醇厚,一經出世將席捲八方,勢不可擋,不將富貴人家的羊毛給褥乾淨不會罷手。
趙無敵見韋團兒一直在盯着他看,美目生兮,含情脈脈,不由得笑道:“團兒,不用這樣崇拜我吧?本王雖然生得人家英俊些,可也是一個凡夫俗子,誇多了,我會含羞的。”
韋團兒噗嗤一笑,道:“王爺,妾身在想您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您賺取了大量的錢財,恨不得將富貴人家的庫房都給掏空了,可您卻又轉手送出,納捐給朝廷,讓妾身都糊塗了,不明白你這樣折騰爲哪般?”
趙無敵笑道:“呵呵,我倒說是什麼事情?卻原來是這個,太簡單了!人,生於世間,終其一生,也不過是一日三頓,取一鼎食、一瓢飲,夜來困了半張牀,死後也是三尺黃土,要那些錢財幹什麼?”
韋團兒揚起了俏臉,髮絲和肌膚都在發光,眸子裏噴薄仰慕和崇拜,道:“夫君,您真是太偉大了,古來聖賢也不過如此,韋團兒今生今世能伺候您,此生無憾矣,哪怕是立時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趙無敵輕輕伸手覆她的小嘴,道:“不要輕言死字,你是我的女人,將與我一起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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