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性格冷酷,殘忍暴虐,正是整頓朝綱的時候,對她也毫不留情。
陰冷潮溼的房間裏,只有一扇狹小的窗戶。外面悽風慘雨,閃電撕扯着烏雲,轟隆隆的雷鳴散成一陣陣霹靂。
周旖錦一身囚袍,被兩個太監死死壓住。
“你們放開我!”她渾身是傷,拼命掙扎,衣角被撕爛了,粘上了血痕。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揮到她臉上。白皙的臉龐立刻紅腫起來。
文婕妤嘴角帶着冷笑,掂了掂手裏的白綾:“新帝親手下旨賜死你,作爲從小到大的好姐妹,我親自來送你上路,你就別垂死掙扎了,姐姐。”
周旖錦咬着牙,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
十二年的好姐妹,如今確是這樣一副噁心醜陋的嘴臉。
文婕妤冷笑着:“要我在念一遍聖旨嗎?貴妃周氏,以權謀私,剋扣妃嬪份例……新帝手段狠厲,那些傳言想必姐姐也有所耳聞吧,姐姐逼得他母妃飯都喫不上,他又怎麼可能會放過你!”
周旖錦沉默了半晌,嚥下喉間的血氣:“我掌管六宮之時,從未剋扣過妃嬪份例。”
文婕妤看着周旖錦不敢置信的模樣,臉上全是忽然掩着嘴角低笑起來:“也對,能以姐姐名義指使內務府的,只有我一人,姐姐那麼信任我,當然不知道。”
文婕妤走上前來,掐住她的下巴,尖銳純金護甲嵌進肉裏,勾出血痕。她湊到周旖錦耳邊,輕聲道:“畢竟……姐姐的孩子,也是死在我手裏的。”
“你還不知道吧,你愛了一輩子的那個人,九五之尊的先帝,從來只把你當成謀害昭明皇后的仇人,那碗落胎藥,也是我熬好,送到他手中的。”
“這不可能!”周旖錦猛的撞開她,顫抖着聲音,拼命搖頭,心裏卻升出一股徹骨的寒意。
文婕妤眼底露出一絲嘲諷:“姐姐還不明白嗎?你就從未想過,你哥哥爲什麼會臨危受命被派去邊疆,他那麼謹慎的人,怎麼會中計深入敵腹,周家兵馬全軍覆沒,屍骨無存?爲什麼左丞一輩子清廉,卻被捲入糧草案中,斬首示衆?”
心臟彷彿生生被剜下來一塊似的,渾身的血液彷彿被灌了冷鉛,流淌着尖銳的血淋淋的痛。
“這絕不可能……”周旖錦的眼淚浸溼了衣襟,她顫抖這聲音問道:“竟然先帝他那麼恨我,當初又爲何要娶我?”
就算他心裏有着昭明先皇后,可這麼多年的溫存,耳鬢廝磨,他許諾她榮華尊寵,口口聲聲說護她愛她,這一切都算什麼?
文婕妤搖了搖頭,“姐姐,我從小就羨慕你,擁有尊貴萬分的家世,父母兄長的疼愛,而我只能在無盡的打罵與羞辱中艱難度日,直到你說你愛上了魏景,那個狼子野心的男人。”
“先帝當年是六個皇子裏最不受寵的,要不是有左丞鼎力支持,怎麼可能當上皇帝?”文婕妤面露嘲諷:“別傻了我的好姐姐!昭明先皇后因你憂鬱逝世,你竟還指望先帝愛你!這些年,你的枕邊人心裏不知有多少恨,恐怕日日夜夜想將你碎屍萬段。”
鋪天蓋地的絕望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破敗的窗戶忽然被風吹開,冷風席捲着淒涼的嗚咽衝進屋子裏,燒得她心底一片徹寒。
轉眼間,文婕妤手中的白綾已經纏上她脆弱的脖頸。
“時辰到了,賜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