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魏景大踏步走進來,面色不善地看了周旖錦一眼。
她嚥了下口水,聽見魏景聲音沉鬱:“太后問朕立後之事。”
魏景低下頭,直勾勾看她,渾身散發着獨屬於帝王的沉鬱氣質,二人僵持片刻,他語氣裏帶着威脅和質問:“貴妃,你怎麼看。”
“本宮全聽皇上安排。”周旖錦鬆了口氣,與魏景深黑的眸子對視上,做出清純乖順的樣子,笑道:“本宮無意貪慕權勢,只希望皇上任人唯賢——若皇上不願意,也未必要全聽太后娘娘的話。”
她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爭執,而魏景恐怕也不知道,他以後屬意的皇后竟是白若煙那樣身份低微的女子。
不過細細想來,白若煙也只是一個替身罷了,他心中唯一的皇后人選,或許只有沈秋月一人。
聽見周旖錦這樣不爭不搶的論調,魏景不禁有些驚訝,神情也緩和下來了。
他似乎有些愧疚,聲音不復激昂,故作深情地說道:“貴妃是朕心中唯一的六宮之主。”
流逝的時間隨着飄零的枯葉零落成泥,又順着春天新發的枝芽萌生而出。
胡懷瀠胎像穩固,流水一樣的補品源源不斷地送進翠微宮。
魏景不能再去胡懷瀠處流連,因此轉而寵幸陳之雙,但終究只是驚豔一場,他似乎並沒有太大興趣,時間一長,也逐漸不再踏足後宮。
鄭晚洇同周旖錦一起繡着帕子,蘇新柔將盛着禮物的托盤端上來,“娘娘,這是要送到翠微宮胡美人那兒去的禮物,請您過目。”
托盤內的東西琳琅滿目,衣物是最好的料子,補品也都是有價無市的稀世珍品。
周旖錦看着,忽然有些躊躇,鄭晚洇直言不諱:“妹妹聽說從前蕭美人落胎一事,便是在這補品中處的差錯,姐姐還是小心爲妙。”
“你想的是很周全。”周旖錦點點頭,將裏面的幾個補品藥材通通取出,“阿柔,將哥哥上月送給本宮的鐲子拿來。”
“娘娘這賞賜,不免也太貴重了。”蘇新柔小心翼翼的捧着裝鐲子的小盒,像對待傳世珍寶一樣呵護珍重,納悶道。
“無妨,胡美人孕育皇嗣有功,算是本宮賞她的。”
周旖錦其實也有些肉痛,可是蕭美人一事她能拿到他人作案的把柄,卻不能保證次次都這樣幸運。大不了割捨些,但這些金銀布料,定是出不了差錯。
禮物都打點好送出門去,鄭晚洇推了下週旖錦的肩膀,笑嘻嘻道:“姐姐,還有半月就是春狩,您答應我的,什麼時候去練箭?”
周旖錦一下子瞪大眼睛,連忙捂住耳朵,神情倔強:“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今年春狩與往日不同,要從西域說起。
西域那片地大多是北方遊牧民族,較爲野蠻,人們都是遊獵爲生,雖兵力強盛,但內鬥頻繁,始終無法與齊國抗衡。
然而半月前,新可汗即位,東征西討,幾乎一統西域版圖,爲表示與齊國交好之意,特派了太子前來參加春狩,以固兩國邦交。
周旖錦前些年是不會參與狩獵的,通常是在帳篷裏等着魏景回來替他歡呼,可鄭晚洇聽了此事,雖不能隨行,但卻是十分開心,慫恿着周旖錦帶她到演武場去,一併練習。
周旖錦雖馬術精湛,但到底武藝不精,即便連拉最小的弓,準頭都有些費力,練了幾日,手臂便已十分痠痛。
鄭晚洇氣鼓鼓地嘟起嘴,拉着她的袖子:“姐姐,你耍賴!”
周旖錦抓起一顆桌上托盤裏的糕點塞進她嘴裏,輕聲笑道:“罷了,本宮真是拗不過你。”
幾個月來,鄭晚洇廚藝大有長進,常來鳳棲宮送糕點,將周旖錦的臉喂胖了一小圈,粉嘟嘟的嬰兒肥,看着甚是嬌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