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厭春宮 >第五十七章 劍拔弩張
    周旖錦沒理會那大漢,他還欲接着發問,忽然聽見耳畔“唰”的一聲利響,身後一把明晃晃的寶劍出鞘,鋒芒逼人。

    “離她遠點。”魏璇眉眼間浮動着一股深沉戾氣,彷彿下一秒便要暴起砍殺的野獸。

    他身上穿着的官服大漢雖不認識,可看着刺了金邊的整齊坎肩式皮甲和底下健碩的肌肉,卻沒來由的生出一種恐懼。

    他凝視着刀鋒幾秒,立刻腳底抹油地走遠,嘴上嘟囔道:“嘖,莫名其妙。”

    眼見着人影稀疏,面前是一扇銅門,大漢的姿態立刻謹小慎微起來,輕輕叩門:“王哥,周樟到了。”

    門內靜默了半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吧。”

    大漢如蒙大赦,待周旖錦一行人走進去,立刻後退幾步,“砰”的一聲將門合上。

    屋內佈置考究,裏面擺放着許多名貴古董,四周同樣站着幾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但不同的是,他們身上都佩着長砍刀,即便衣衫遮蓋了肌肉的痕跡,也可以隱隱看見蠢蠢欲動的殘暴。

    正中央是一張木製長桌,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中年男子正抽着大煙,他便是賭坊的老闆,大漢口中的“王哥”。

    只見他一隻腳搭在桌面上,那粗俗的模樣和身上最時興的錦袍相稱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大煙的氣味刺鼻濃郁,令周旖錦忍不住微微蹙眉。

    魏璇目光冷峻,一步不離地跟在周旖錦身邊,屋內幾處角落裏都有沒擦拭乾淨的濺射性的血痕,顯然是曾有人在這被當即殘忍地殺害。

    “你來了,”王哥看見周楠,手中的大煙緩緩放下,他神情平淡,像是見久別重逢的好友似的,眼神從周旖錦身上飄過,像是不經意地說道:“喲,想不到你家中竟有如此美妾。”

    王哥說這話本是憑着經驗,周旖錦體貌身姿可謂是驚爲天人,花容雪貌,連他這種閱女無數的人都被驚豔到移不開眼。

    王哥盤算一二,眼神上下打量着周旖錦,嘴角忽然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你若是願意,以此女來抵債,也不是不可。”

    周楠所欠的銀子雖對周旖錦而言只是一個心愛的花瓶,但放在許多世家子弟眼裏,已經是不可小覷的鉅款,若以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這樣鉅額的債務,恐怕沒人會反對。

    “不、不是……萬萬不可!”周楠被他嚇到舌頭打結。且不說他與周旖錦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關係,就憑她是皇帝的女人,怎能容一個賭場老闆妄議。

    一瞬間,王哥忽然感覺到身邊一陣寒意。

    他不禁偏頭看向魏璇,那少年眼神裏的威脅和蟄伏的暴戾如同一條絲絲吐着毒液的冰冷毒蛇,順着他的脊背緩緩爬上來。

    雖然他很眼饞周旖錦的美色,但看着周楠的尷尬和魏璇的眼色,又見一邊的周旖錦毫無畏懼之意,王哥便立刻知道這事不成了。

    “失言了,”成了賭場老闆以後,很少有他得不到的女人,王哥深吸了一口大煙,不禁有些鬱悶,語氣也煩躁起來:“帶了什麼東西來?”

    周旖錦款款上前,打開錦盒,掀開手裏東西遮蓋的綢布,露出明亮耀眼的花瓶,它由一整塊通體澄澈的粉晶玉打造,流光溢彩,頓時狹小的屋內彷彿隨着它的出現而蓬蓽生輝。

    縱是王哥這種久經商場的老狐狸,霎時見了這等寶物,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久久愣神。

    見到王哥驚豔的眼神,周旖錦眉頭微皺,又將綢布蓋上:“以此物抵債,不虧吧?”

    她此番出來,本只爲了息事寧人,錢財事小,若被人發現了周楠的身份,恐怕在朝堂上要大加批駁,被魏景拿到把柄,定然不好收場,因而便認了這個啞巴虧,也讓周楠長點記性。

    “哈哈!”王哥仰天長嘯,豈止是不虧,一個贗品瓷瓶竟套出這一等一的寶物,他幾乎兩眼放光,露出原本的兇相。

    “很好,很好。”王哥伸出手想抓住那花瓶,卻被周旖錦提前一步收了回去。

    他眼神陰暗沉鬱,又坐回位子上,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只不過你們有所不知,我這賭場開在京城繁華的地方,每日的流水開支數不勝數。”

    “周樟欠的這些銀子,三日前便該還了,你這花瓶抵原來的欠款倒是可以,只是這幾日多餘的利息,我們還需細細清算。”王哥掏出火車子又抽上了大煙,眼眸裏精光一閃。

    一出手便是此等寶物的人,家世必然闊綽,他好不容易盤算幾個星期釣了一條大魚,定是要好好利用,將他們身上全部油水喫幹抹淨。

    周楠臉色發白,嚥了咽口水,問道:“你……還要多少?”

    王哥靜靜伸出手,比了一個數。

    “簡直欺人太甚!”周楠氣憤不已。

    那王哥簡直獅子大開口,索要的金額竟是原來的兩倍有餘。

    他恨不得撲上去,連帶着出去那個不識好歹賭錢的自己一併掐死。但生氣歸生氣,他不瞭解宮中情況,不敢肆意做決定,只能戰戰兢兢地仰望着周旖錦。

    周旖錦脣角微抿,偏過頭與魏璇對視一眼,手指不自主地捏成拳,說道:“這花瓶的價值比他欠的錢本就要多出許多——更何況,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以一個贗品給周樟下套,壞了規矩,如果我是你,不會再得寸進尺。”

    本是周楠不慎落了人家的圈套,礙於身份,她只希望儘快息事寧人,可這貪得無厭的商人竟坐地起價,她卻不會順着他的意。

    聽到周旖錦說出他從周楠手中騙錢的真相,王哥心裏一驚,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這麼多油水唾手可得,他還是咬住沒鬆口。

    王哥沉默了片刻,一錘桌面,撇了一眼周旖錦,酸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

    魏璇眉心一皺,上前一步,將周旖錦攔在身後,手指搭在劍柄上,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語。

    “齊國的法例白紙黑字地寫了放印子錢的最大限額,你若執意這樣漫天要價,不如隨我們對簿公堂。”

    魏璇眼眸微眯,聲音不大,卻每個字都裹挾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彷彿蘊含着極其危險的信號。

    見他們毫無退讓之意,王哥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沉了下去。

    一瞬間,王哥身邊的打手立刻刀劍出鞘,明晃晃的利刃直指魏璇。

    他們開賭坊的,本就是靠着江湖上的武力或勢力,遊走在法例的灰色地帶謀生,魏璇這樣直白而挑釁的一句話,像是撕開了幾人之間最後的遮羞布,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王哥緩緩走下來,直勾勾看着魏璇,臉色慍怒,聲音低沉:“別怪我沒提醒你,事在人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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