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爲念着周旖錦白日裏說的那幾句話,平日裏睡的很淺的魏璇竟意外沉沉地做了夢。
養心殿內,金柱盤龍,白玉鋪地,雲頂檀木作梁,鮫綃寶羅爲帳。
洶涌的金色波濤下,魏璇緩緩低頭,看見自己身上明黃的龍袍,袖口刺了滄海龍騰的圖案,意味真命天子。
文武百官列站殿中,他不安地踱步,不知爲何,他胸口起伏,心裏升騰着一陣惱火,幾欲噴涌而出。
“皇上,明日就是太妃娘娘成婚之日了,您爲何不許啊?”
“是啊,我朝二嫁之風盛行,三年守孝期滿,不悖於禮呀!”
魏璇心頭一驚,連忙往桌面看,唯一擺放請帖上是周旖錦清雋秀麗的硃紅筆跡,請他參加自己明日的婚宴。
一滴淚水順着臉頰悄然滴落,在請帖上暈開一圈漣漪。
她要成婚了?
忽然的心痛裹挾着巨大的恐慌撲面而來,魏璇慌亂之下奪門而出,腳步不穩,衣袖碰倒了桌上的茶。
漫天飛雪,他跑起來腳步極快,遠遠將所有人甩在後面。
他獨自一人,正大光明地從鳳棲宮正門走入,帝王之威猶如天神,竟無一人敢攔他。
魏璇走到寢殿門外,看見周旖錦正蹲在屋檐下,嬌小的身子裹在狐裘的毛絨下,滿臉喜悅地堆着雪人,歲月靜好。
“朕不許你走!”魏璇上前擋在她身前,神色冷峻,渾身氣勢沉鬱,像是火山口隱隱欲噴的岩漿。
周旖錦揚起頭,站直身子,盈滿快樂的眸子中閃現一絲疑惑:“爲什麼?”
魏璇心亂如麻,只覺得她盈盈的目光宛如無數銳利的銀針,一股腦往他心口刺去。
“就是……不許!”
“皇上……你做什麼?”懷中人驚呼一聲,似乎怕極了。
看到他眼底的陰鬱,那清澈的眸子如小鹿一樣升起些膽怯,波光粼粼地張望,微張的朱脣輕顫,似蠱惑更似邀請。
腦子一熱,魏璇箍着她的纖腰便吻了上去,吮齧勾纏淺出。
雙脣相觸的一刻,他心底某一處堅固的位置被轟然擊破,震顫不已,空氣中泛起陣陣旖旎。
他手裏的力氣很大,但脣齒間卻極爲輕柔,剋制地試探,生怕弄疼了她。
時間彷彿靜止了般,只剩下二人深淺糾纏的呼吸聲。
片刻,周旖錦一把將他用力推開,整張臉泛着緋紅,撫着胸口喘氣,惱怒不已:“你——你憑什麼這樣對本宮!”
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愧疚和疼痛逐漸攀上微紅的眼眶,魏璇踉蹌着倒退兩步,聲音有些哽咽,慌亂地解釋:“朕不是故意的,朕……”
忽然,他的話停在半空中。
是啊,他憑什麼這樣對她。
腦海中浮現周旖錦從前言笑晏晏,期待着有朝一日獲得自由的模樣,徹骨的寒冷從身上滑過。
魏璇的眼神忽然失去光亮,嘴脣顫動了下,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從前的他不敢阻攔,如今她已經有了心儀的人,他就算心裏再難受,又有什麼權力干涉她?
“皇上現在出去,本宮就當你胡鬧。”周旖錦臉色陰沉,毫不客氣地將他掃地出門。
“……娘娘,我不出去。”
魏璇呆呆地看着她,眼底泛紅,聲音沙啞,脣瓣遏制不住地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