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女俠葉沛 >第七十四章臨危不懼,大慶殿怒斥羣臣(一)
    第二天是朔日大朝會,大慶殿上百官朝服嚴整,黑壓壓站滿了整座大殿。

    官家趙禎頭戴捲雲冠,身着絳紗袍,端坐在朱漆明黃大龍椅上。

    宰相范仲淹手持笏板出列奏道:“數月前,夏國公李德明薨逝,其子李元昊便對外稱帝,自立爲大夏國。他攻打河湟吐蕃,攻佔了犛牛城與青唐城,如今竟敢公然挑戰我大宋邊境,屯兵好水川。

    上次朝會已議派樞密副使狄青領兵二十萬延州佈置防守。誰成想,狄青還未出發,遼國突然單方撕毀‘澶淵之盟’,法天太后派蕭孝先爲帥,出兵二十萬南侵。燕雲十六州中,已經被國朝收復的瀛州、莫州等地又被蕭孝先收略過去。

    此時,瀛州守備白知禮等人已經退守滄州。蕭孝先進軍定州,不日將往冀州、貝州等地進攻。這次西夏與契丹兩個相鄰強國同時對我大宋宣佈作戰,是我宋朝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危機。是戰是和,請官家早做定奪。”

    趙禎面色威嚴,對百官說道:“西夏出兵,遼國南侵,形勢危急,諸位臣公覺得應如何應對?”

    樞密副使狄青出列說道:“陛下聖明,燕雲十六州戰略意義非凡,它是國朝的北大門,歷來是抵禦北方遊牧民族的地理屏障,原本已經收復的瀛、莫等州更對我大宋有着‘脣亡齒寒’的意義,必須收回。臣請命北上禦敵,抵抗遼國。”

    宰相范仲淹卻搖了搖頭說道:“狄樞密使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本可領兵北上抗擊遼國。可惜宋夏邊境動盪不安,西夏形勢瞬息萬變不可小窺。狄將軍自延州起家,對夏作戰多年,熟悉西夏形勢,還是應按原計劃去宋夏前線統兵之事。”

    狄青聽了范仲淹的話,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務要承擔,雖有惋惜,但只能退回本位。

    樞密使韓琦出列說道:“陛下聖明,遼國單方撕毀盟約,不義在前,無端挑起戰爭,不顧兩國人民利益,不仁在後。如此不仁不義之國,大宋不恥與之和談。臣請命,率領精兵二十萬,北上禦敵,一舉收復燕雲十六州。”

    不等趙禎表態,右司諫陳責庚出列駁斥道:“韓樞密使年輕氣盛,膽量可嘉,臣甚爲佩服,可惜此話說得太大了。”

    韓琦怒目瞪着陳責庚,他卻不爲所動,依舊堅定地說道:“雍熙三年,太宗率全國之兵御駕親征北上伐遼,準備收復燕雲。彼時尚有開國大將軍曹彬、潘美、楊業、米信等人在側,雍熙北伐的結果衆臣皆知。

    如今大宋與遼國和平多年,兵員裁撤,能征慣戰的將軍更是不能與太祖、太宗時期相提並論,敢問在坐諸將,有誰能夠確保自己的能爲勝過曹彬、潘美?自己的遠見能高過太宗陛下?敢問韓樞密使,打過幾次勝仗,是否指揮過對遼的戰事呢?”

    此一句話說得韓琦無言以對。

    韓琦年輕,因文采出衆、膽識過人才被封爲樞密使,統領全國兵權。可若論戰功,卻遠遠不及陳責庚上面提及的開國將領。而韓琦自己更是沒有在對遼戰事中出過一份力,可謂是不熟政務,未立寸功。

    雍熙北伐更是人人皆知,當年太宗皇帝親率二十萬大軍,趁着遼聖宗初立之機,兵分三路,分別由米信、潘美、曹彬帶領進攻遼國。結果,太宗受傷,楊業戰死,北伐失敗,從此再無人敢提北伐之事,這雍熙北伐的結果更是無人敢說。

    祕書郎吳友忻出列和解道:“韓樞密使與陳司諫切莫惱火,若真要北上禦敵,樞密使重位自然不能輕易出動,不如先派永興軍、廣信軍前去馳援,請陛下三思。”

    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曹琮出列奏道:“此次遼國有備而來,只派永興軍、廣信軍馳援恐怕只是揚湯止沸之法。臣受皇恩多年,國朝有難敢不爲先?臣願領兵北上抗敵。”

    范仲淹仍然搖頭說道:“曹指揮使能力出衆,可惜身系皇家護衛重責,怎可輕易出動?”

    曹琮皺眉道:“這……”

    吏部侍郎楊文鵬說道:“範相公所慮極是,遼國準備充足,兵強馬壯,糧草豐沛,而我國朝準備不足,兵丁將領調配都需要時間,此時確實不是正面應敵的好時機。

    不若先派臣子前去議和,拖延時機,再圖謀北上。依臣計策,遼國南下不過是爲了圖謀錢財,爲了避免生靈塗炭,可以對‘澶淵之盟’追加歲幣,以求和平。”

    永興軍節度使唐慶懋說道:“《孫子兵法》有云,‘凡善戰者,未謀勝,先謀敗’。如此大兵壓境,不得不首先考慮宗廟安危。不若退守江南,暫避鋒芒,遼國騎兵鐵騎雄風,卻不善水戰,咱們依長江天險架起攻勢可以抵禦強敵。

    遼太宗耶律德光也曾兩度攻佔中原,結果都是不戰自敗,甚至耶律德光自己也死在撤兵途中。所以說,遊牧民族本不善於守土,不能管理大片土地。等遼國勢力疲軟,我們再渡過長江,收復失地。”

    太常令郝江越說道:“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川蜀天險阻隔易守難攻,退守江南不如避難入蜀,我朝可效仿唐玄宗先入蜀中,等中原之亂平定再行復出。”

    楊文鵬、唐慶懋與郝江越的話一出,羣臣開始“竊竊”議論,這幾日積攢下來的恐懼如同洪水般爆發出來。

    國朝自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以來,武將的地位本就越來越低,朝中都是懦弱文人,甚至很多武職都是文臣代領,誰能真的前線領兵打仗?

    加之“澶淵之盟”以來,幾十年不識干戈,朝臣安逸慣了,誰願意幹戈再起,兵荒馬亂?若是能夠以“追加歲幣”或者“退守樂土”來保住自己現有的官職和俸祿,豈不是再好不過?

    朝臣不過是害怕官家主張抗遼,不敢出頭先奏,見吏部侍郎和永興軍節度使說得頭頭是道,官家也未出言駁斥,便私下猜測,官家趙禎不過年芳弱冠的孩子,見了如此兇險的陣勢一定嚇破了膽子,多半已經偏向剛纔幾位臣公的主張了。因此愈發有人大了膽子附議和追議。

    高坐龍椅之上的官家趙禎此時臉色煞白,一言不發。

    參知政事方泳口若懸河,“宗廟社稷重於一切,先帝傳位陛下,是要陛下將皇位傳於萬世,若宗廟有失則陛下爲大宋罪人。無論退守江南還是避入蜀中,都是爲了宗廟社稷着想,臣建議官家立刻遷都,避禍求全。”

    正在方泳滔滔不絕之時,大慶殿內大踏步走進一人。此人金盔金甲,虎型的護心鏡閃着寒光,再看此人面色,兩道劍眉倒豎,一雙鳳眼圓睜,威風凜凜,英氣逼人。來人是誰?這人正是樂安郡主葉沛!

    “好大膽的方泳,你敢在陛下面前說這樣懦弱無能、喪權辱國的話?!你忘了你父方世成死於遼人之手的殺父之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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