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女俠葉沛 >第七十五章萋萋別情,送君淚灑勞勞亭(一)
    三日後,官家下旨:命河東節度使譚辛未爲徵北大將軍,在河南河北等地收兵十五萬向保州進發。命車騎將軍崔寶臣爲副帥,統兵五萬在保州與譚辛未匯合。

    樂安郡主葉沛作爲監軍,領禁軍三萬,由東京汴梁出發,在保州與主帥匯合。

    另特派侍衛親兵中戰鬥力最強的御龍直三千人,作爲郡主葉沛的護衛親軍隨郡主一同出征。再由宮中選出宮女充爲女兵,作爲郡主的親隨侍女一同出征。

    七月六日,葉沛熟悉軍務,領兵出征。官家趙禎遠送十里,在汴梁城外的勞勞亭等待與葉沛最後一別。

    只見監軍葉沛穿着師父留給她的榆葉金鎖甲,胸前的虎型護心鏡閃着耀眼的光芒。腰裏纏着魚龍鞭,腰間佩劍,頭上黃金色的鳳翅兜鍪擋住半個臉,頭頂一簇紅英迎風飛舞。

    葉沛跳下烏騅馬,背上血紅的斗篷卷向身後。

    官家趙禎斟滿兩盞金樽,遞給葉沛一盞說道:“朕在這裏等你得勝還朝!”

    葉沛豪情,一口飲盡手中的御酒,“臣此去不勝不歸!陛下,您在京城要勤思政事,親賢臣,遠小人,切莫貪戀享樂。”

    趙禎點頭,葉沛又自斟一杯,敬這山河道:“願我國朝湯城永固,金甌無缺。”說完,葉沛翻身上馬,一騎塵土追上行軍隊伍,遠去了。

    趙禎望着葉沛遠去的背影,不知心中何想,眼圈略有紅潤,亦舉起金樽一飲而盡,默默重複着葉沛的話,“願我國朝湯城永固,金甌無缺!”

    此時,趙禎與葉沛都沒有看見,在汴梁城郊外的北邙山上,另一匹雪域獅子驄上坐着一員大將。他身披銀盔銀甲,雪白的盔英如同一展旗幟,這人正是平西軍主帥狄青。

    他望着官家爲葉沛送行,不知是風是土,使得他也眼圈紅潤。狄青見葉沛遠去,手裏的馬鞭催動戰馬,以更快的速度下山向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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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沛離開汴梁城,心中有種脫繮野馬的暢快,她一直以來被壓抑的心情得到了釋放。她雖然覺得戰爭不是好事,但對於自己,卻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喜悅。

    她終於離開令人壓抑的城市,來到一望無際的千里沃野。

    天空是那樣藍,大地是那樣廣袤,使她壓抑多年的情緒一舉釋放出來。她奔馬向前,彷彿再沒有人能阻止她的腳步,她如同背生雙翼,將要飛翔,她心中奔涌着熱血,她所熱愛的東西,遠不只眼前的一切!

    大兵二十三萬於保州匯合,監軍葉沛歸於主帥譚辛未的麾下。譚辛未採取堅壁清野的策略,內遷百姓,外御強敵。

    開始時一切順利,按計劃準備收復瀛州、莫州等地。

    葉沛覺得躍躍欲試,一心想要收復失地。

    然而此次的徵北大將軍譚辛未可不是這麼想,他只想自己平安迴歸,想着如何草草一戰,然後退而求和,想着如何明哲保身,安享富貴。

    晚間,他在大營裏與副將邢寶臣對飲。

    譚辛未說道:“別人出征帶個閹人也就罷了,此次出征還帶着個女人監軍,真是前所未聞!”

    大宋開國以來,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一直打壓武將,怕他們有造反之心,再來個黃袍加身,由此採取了一系列措施。譬如“兵不認將,將不認兵”等等,就是將領不會一直指揮同一支軍隊。

    這其中也有監軍策略,就是爲了防止軍隊將領脫離皇權,出現“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現象,每次出征除了正副將領,都有一名皇帝親信的人做監軍,有時候甚至是大內的宦官,因此譚辛未會輕蔑地說之爲閹人。

    邢寶臣自飲了一杯酒,才慢悠悠地斜眼說道:“閹人與女人有何不同?都出自官家後宮而已。”說着輕蔑地笑起來。

    譚辛未也會意地笑起來,說道:“是啊!可別小看了這樂安郡主,她可真是官家身邊的紅人,咱們若是今夜說錯了一句話,行錯了一步棋,恐怕官家明早就會知道,拿咱們問罪哪。”

    邢寶臣道:“那葉沛也是自身難保纔想出這一個圍魏救趙的道理。”

    “此話怎講?”

    邢寶臣道:“將軍不知?那葉沛曾經被議論是皇后的人選,結果劉太后倒臺,她也失了勢,這才被郭氏取代。後來官家大婚,她在宮裏待不下去了,纔出宮立府,另立門戶。”

    譚辛未冷笑着說:“女人出宮立府也是少見,說是郡主,不過是劉太后的養女,如今太后仙逝,她自然難以立足。”

    “那是自然,可是這葉沛真有本是,這不是又得了機會要到遼國去建功立業,要真是得了軍功,將來恐怕連官家也要另眼相待於她。”

    譚辛未搖頭說道:“她立軍功?還不是踏着咱們將士的血往上爬!可是這又談何容易?當年太祖、太宗都想北伐,哪一個成功了?區區一個葉沛,未出閨閣的女子而已,有何能耐抗衡遼軍?”

    邢寶臣聽出譚辛未話中意思,也道:“只盼此次平安迴歸,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譚辛未說:“兄弟說得很是。話說回來,你我之能比之大將潘美、曹彬如何?”

    那潘美、曹彬乃是宋朝開國名將,隨太祖趙匡胤征戰多年,平南唐、滅北漢,屢立奇功。

    “十之不及一二。”邢寶臣皺眉道。

    “是呀,兄弟,吾輩能力遠遠不及潘美、曹彬,而當年雍熙北伐,潘美、曹彬對陣遼國失利,先皇尚且將潘美、曹彬降級罰俸,咱們哪有他們之前那等功勳可降可罰呀!”

    邢寶臣更道:“嗯嗯,當年潘美之女可是景宗任太子時的太子妃呀,一戰失利尚且如此,若是輪到咱們,恐怕只有處斬謝罪的份了!”

    兩個人越說越寒,連連喝了幾杯熱酒。

    邢寶臣沉吟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可是如今帶着這個葉沛,爭功急進,恐怕不會像咱們這樣考慮將士疾苦呀!”

    譚辛未冷哼一聲:“哼!我哪裏不知!帶着她只會拖累大軍,她還自以爲是,急功冒進,將來怕是要壞了咱們的大計!”

    邢寶臣道:“是呀!自澶淵之盟以來,咱們宋朝幾十年都未有兵戈之禍了,繁榮安定的日子過慣了,誰還想枕戈待旦地活着?”

    “兄弟說的是呀,連先帝都爲了黎民苦楚,寧願給遼國上繳歲幣以求和平,那葉郡主竟然鼓動今上,擅出重兵,勞民傷財呀!”藉着酒勁,譚辛未將自己的心事吐露無疑。

    “爲今之計,只求控制葉沛,不要讓她得到控制軍隊的權利,畢竟一介女流。只要指揮職權還在咱們手上,也容不得葉沛多言。”

    此話正中譚辛未下懷,便連連點頭道:“此話有理,如今只有將她架空纔是爲國爲民之計。”

    邢寶臣也道:“不光要架空她,更要保護好她,她要有半個閃失咱們也是擔待不起。”

    “那是自然,這位娘娘自然要好好保護起來!”

    兩人對視大笑起來,又喝了一個多時辰,才各自回營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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