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葉沛竟然充耳不聞。
林碧涵將宮人拿出的東西接過去道謝,護着葉沛往皇宮外走。
回到了驛館,葉沛翻看從宮裏帶出來的蕭世南的遺物。
那裏面有一件他穿過的常服,是蕭世南去汴梁城時穿過的鑲貉子毛的契丹錦袍,還有一件他常常佩戴的銀鎏金蹀躞帶。
葉沛一直懷着萬分之一的希望,認爲他可能還活着的希望,在看到蕭世南這件常服後終於破滅了,葉沛泣不成聲。
他真的回不來了,甚至連屍骨都蕩然無存。他爽朗的笑,他有力的懷抱,他高遠的志向……
她的夫君真的回不來了!
“公主……”林碧涵陪在葉沛身邊垂淚。
葉沛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一件事,又開始翻看這些東西。
林碧涵問道:“公主在找什麼?”
葉沛皺眉問道:“你可看到我送給蕭大哥那把七竅玲瓏匕首?他一定會隨身帶着。”
林碧涵也幫着找,可是兩個人翻找了兩三遍,最後確認,“真的沒有!”
葉沛在屋裏來回踱步,“那把匕首對我二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蕭大哥絕不會將它離身,除非,有什麼隱情?蕭大哥絕不是病逝,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死?”
葉沛心中又升騰出一種希望,“那把七竅玲瓏匕首會去哪裏呢?是他死前交給了誰還是被人藏匿了?一直跟在蕭世南身邊的達裏去哪裏了?
若蕭世南真是被害死,蕭菩薩哥會不會知道些什麼?若是蕭世南沒有死,他此刻又會去了哪裏?法天太后越不想讓我見到的,她便會愈加掩飾……”心中一百個問題同時出現在腦海,讓葉沛心煩意亂。
“去叫周尋進來。”葉沛吩咐道。
等周尋進屋來,葉沛急切地問:“周尋,你再把關於蕭菩薩哥的事情說與我聽聽。”
“公主想聽什麼?”
“你之前可聽說齊天皇太后被移居上京的事情,你說蕭耨斤是篡改遺詔當上的法天太后?那她一定要掩蓋什麼,我要去一趟上京!”
周尋道:“公主猜測齊天太后會知道一些什麼?”
“對,我懷疑蕭世南沒有死,若是死了,很可能就是在上京被謀害的!”
周尋皺眉思索片刻,“好,我隨公主一起去!”
“我也去。”林碧涵也說。
葉沛對林碧涵道:“不,你留在驛館爲我打掩護,若是有人來訪,你就說我得了風寒不能見客。我與周管家騎快馬,五日內必回。”
“那您帶上幾名護衛吧。”林碧涵擔心地說。
“人多誤事,目標大了更容易暴露,我只身潛入上京皇宮最爲方便。”
“好吧。”林碧涵與周尋兩個人都答應着。
葉沛收拾一下,與周尋出驛館向北往上京臨潢府去。
上京臨潢府距離中京大定府有六百餘里,潢臨府是耶律阿保機建立大遼國時設立的都城,由南北兩部分組成,北面爲皇城,南面爲漢城,像一個巨大的“日”字形分佈。
葉沛與周尋第二日傍晚到達上京,先進漢城找間客棧休息。
上京皇宮廢棄多年,顯得十分蕭條。它不似汴梁皇宮城牆高大,殿宇衆多,葉沛很順利找到最高點。
她緩緩摸索着前行,看到殿內大匾上寫着“開皇殿”三個燙金大字。葉沛知道,這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生前大朝的地方。
此時宮內居住的人不多,亮着燈的沒有幾間殿閣,葉沛試探着前行,想着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便能找到蕭菩薩哥被囚禁的宮室。
誰知開皇殿後牆邊突然集合出現了十幾名契丹武士,他們身穿契丹花衣,窄袖窄褲,細辮上都綁有彩色絛帶。
葉沛以爲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了,趕快找黑暗的地方隱蔽。誰知這些人並沒有向葉沛這邊來,而是集合待命的架勢。
只聽其中一個頭人用契丹話說道:“都集合齊了嗎?”
“齊了。”、“齊了。”大家亂哄哄地答應着。
“好,咱們奔崇德宮去。”那個頭人吩咐道。
其中一個武士說道:“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用得着這麼多勇士嗎?”
另一個人也說:“我看也是殺雞用牛刀,砦魯,我看你一個人足以。”
那個叫砦魯的頭人生氣地說:“你胡說什麼!法天太后親自指派咱們幾個過來自然有她的用意,那戎裏沙是怎麼死的你們幾個難道忘了嗎?”
一提戎裏沙的名字幾個人立刻沉默了,都隨着砦魯往開皇殿東南方向一座大殿去。
這一切都被暗中躲避的葉沛聽得清清楚楚,她不知道戎裏沙是誰,也不知道法天太后吩咐了什麼,但是她可以確認,他們要去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這女人十有八九就是蕭菩薩哥。
葉沛隨着十幾名契丹武士,很快來到崇德宮。他們從正門大搖大擺地進去,裏面竟然連一個伺候的宮人都沒有。
葉沛來到後窗,用舌尖點破窗紙偷眼往裏看。
正巧看見一個五十歲左右歲的契丹貴婦驚呼着跑出來,她明顯比蕭耨斤年齡大,卻更顯得保養得道、雍容華貴。她不像尋常契丹女子那樣粗壯結實,竟有南方女子那種溫婉之氣。
“啊!你們要做什麼?”那女子有些驚慌,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砦魯手持彎月型的胡刀,對那女子說道:“我們奉太后之命前來。”
那女子端容說道:“太后?你們見了真正的太后在此還不下拜?”
砦魯道:“齊天太后,您也別爲難我們,我們奉法天太后旨意,您也知道我們要做什麼。若是您自縊,我們也好交差,您也留具全屍。”
葉沛在外聽得真切,她知道面前這溫婉的女子便是齊天太后蕭菩薩哥了。
只聽蕭菩薩哥說道:“聖宗皇帝一去,你們怎敢這樣對我?”
砦魯道:“誰說不是呢?齊天太后,落架的鳳凰不如雞,您還是認清現實吧。”
“主上是我養大的兒子,他不會容忍你們這樣對他的嫡母的。”
“哈哈哈……”砦魯更笑,“齊天太后,說您是真天真還是假浪漫呢?主上是法天太后的親生兒子,自然是向着他的生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