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自紅樓來 >第八十六章 賈珍之死(四)
    宮裏品階比戴權這個大明宮掌宮內監高的太監不是沒有,比如太上皇和皇太后身邊的大內總管,但他們早就被逐出了權利圈,根本沒有什麼說話的資格。

    而戴權就不一樣了,歷來大明宮掌宮內監還有一個稱呼,名喚“內相”,外相是朝堂上的宰相,而內相就是大明宮裏的宰相,端的位高權重。

    景文帝日理萬機,很多事情都顧及不暇,往往需要戴權來提醒,久而久之,景文帝也會在一些事上詢問戴權的意見,說是貼身太監,更像是半個“參政”,景文帝在位至今,很多事件中都能找到他的手筆。

    所以戴權一直都是文武百官們的討好對象,特別是那些勳貴,別的不說,就憑他手裏握着御前侍衛龍禁尉的錄選權,就足以讓很多勳貴就對他趨之若鶩,一口一個“戴內相”的喊着,十分的尊敬。

    景文帝想了想,問道:“那賈瑜是不是寧國府的嫡系子弟?”

    戴權躬身道:“賈解元的生父和祖父都是寧國府的嫡出,只不過賈解元是他生父賈致和外面一個良家女子所生,所以要比那賈薔稍微遠一點。”

    寧國府。

    賈家族長,承襲三等威烈將軍的賈珍在家中暴疾而死的消息不脛而走,因爲他幾個月前就在臥病養病,所以和賈府交好的人家也都不驚訝,只是好奇賈家爲什麼還沒有遣人到自己家裏報喪。

    大家都在觀望,一些人暗自揣測寧國府是不是要被降爵或者抄家了,不然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們爲什麼不四處奔喪。

    賈璉對賈珍的死倒沒有什麼感覺,他現在的心思全在尤二姐這朵“無主之花”上,心裏正暗暗盤算如何把這個尤物給收入囊中。

    沒有得到賈母的許可,其他六房的族人也不敢登門,他們心思各異,像是一羣聞到腐肉氣味的鬣狗,遊蕩在寧國府外,發綠的眼睛不時的瞟向緊閉的大門。

    會客廳內,賈母默默垂淚,賈政唉聲嘆氣,王熙鳳在外面管着寧國府裏的下人們,王夫人依然坐在座位上捻着佛珠。

    得到消息的賈赦也來了,大哭了一氣,賈母憐他身子不好,讓他回去休息,賈赦哭道:“老太太,兒子的好侄子都死了,兒子哪還能回去休息,兒子不才,願意接管這府裏的倉庫和賬房,以防下人們趁機作亂,貪墨銀錢啊。”

    知子莫若母,賈母用手指頭想就知道自己的大兒子在打什麼主意,啐道:“蓉哥兒還在,哪裏輪得到你做主,還不回去挺屍去。”

    賈赦忿忿的走了,賈政心煩意亂,沒個頭緒,叫來賈璉問道:“去城外報喪的人怎麼還沒有回來?”

    賈璉連忙道:“出去還不到一個時辰,想來再過半個時辰就能回來了。”

    城外,玄真觀。

    寧國府的下人把珍老爺暴疾而死的噩耗給玄真觀的道童說了,請他進去代爲傳達,那道童讓下人稍候,自己連忙進去稟報。

    不多時,那道童走了出來,把手中的信交給寧國府的下人,道:“真人說他到了關鍵時期,不能離開道觀,他要說的話都在這信裏,讓你帶回去呈交給榮國府的太夫人。”

    那下人不敢耽擱,把信往懷裏一塞,撥馬就往回趕。

    寧國府。

    正在衆人擔驚受怕,一籌莫展的時候,外面跑進來一個下人,稟告道:“老太太,外面來了宗正寺的人,說是要帶小蓉大爺回去問話。”

    賈母向後倒去,鴛鴦連忙扶住她,賈母指着賈政,顫聲道:“去告訴那個小畜生,不管別人怎麼問,都說自己只負責買藥,其他的一概不知,賣藥的那人早已帶着錢跑了!”

    賈蓉院。

    見賈政慌里慌張的走進來,賈蓉心猛地一跳,從牀上爬起來就往牀底下鑽,賈政一把薅住他,沉聲道:“到了宗正寺,不管別人怎麼問你,你只能說自己只負責買藥,其他的都不知道,可聽明白了?”

    賈蓉在地上,大哭道:“老爺,救命吶。”

    賈政抹了一把眼淚,悲聲道:“事到如今,哪個還能救你?照老太太的話說,還有一線生機!”

    正說着,下人領了一個身穿官服的人走了進來,那人身後還跟着兩個披甲挎刀的兵士。

    那官員喝道:“本官宗正寺趙寺丞,奉陛下旨意,來帶寧國府三等威烈將軍賈珍之子賈蓉回去問話,哪個是賈蓉?”

    賈蓉撲倒在地,哭喊道:“大人,我冤枉啊,冤枉啊!”

    趙寺丞一揮手,那兩個兵士走上前架起賈蓉就往外走。

    賈蓉連連朝賈政呼救,賈政能怎麼辦,只能流着淚看着他被拖走。

    趙寺丞對賈政拱了拱手道:“賈大人請寬心,是不是冤枉,宗正寺一定會給貴府一個交代。”說罷轉身就走了。

    一如之前那個幾乎被王熙鳳杖斃的丫鬟一般,賈蓉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那兩個兵士拖着往外走。

    往來的下人們俱是膽戰心驚,紛紛躲閃,賈政跑出屋,大聲道:“趙大人,還請給我賈家留些臉面。”

    趙寺丞點了點頭,賈政連忙讓人去馬廄套來馬車,馬車準備好後,渾渾噩噩的賈蓉被兵士塞了進去,然後趕着馬車出了側門揚長而去。

    會客廳。

    賈政進來的時候,前去城外玄真觀報喪的下人剛好回來,那下人把書信畢恭畢敬的呈給賈政。

    賈政打開一看,隨即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怒道:“敬大哥糊塗!”

    賈母連忙詢問,賈政沉聲道:“老太太,敬大哥在信上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讓蓉哥兒承襲爵位,妥善料理珍哥兒的身後事即可。”

    賈母一愣,隨即拍着軟榻怒道:“還承襲個屁!你親自去城外玄真觀請他,告訴他蓉哥兒被宗正寺叫去審問了,如果他心裏還念着一點這個家,就趕緊回來處理大事!”

    皇城,大明宮,上書房。

    北靜王水溶和李大學士應召而至。

    聽完事件經過後,北靜王水溶默默不言,雖然他和賈家交好,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急於表達自己的立場,畢竟賈珍的死的確和他的兒子賈蓉有關,如果賈蓉是故意的,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弒父大罪,他若是這個時候幫賈蓉說話,必定會給聖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大學士正是去年渭水河邊景文帝身邊的那個老者,名喚李基,官拜中和殿大學士,從一品之銜,是景文帝的參政顧問和首席幕僚。

    見北靜王不開口,景文帝看向李基,李基緩緩道:“陛下,寧國府不比別的武勳之家,若是冒然降爵抄家,恐怕會引來武勳們的猜忌和惶恐,而且賈代化是太上皇時期的老人,爲太上皇當年的重臣,雖然這麼多年以來賈珍私底下違反了很多朝廷的法禁,但現在此人已經死了,陛下且看在寧國公賈演爲我朝有定鼎之功的份上,處罰還是不要太過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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