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睜眼,便看見小紀同學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書。
“你醒了。”
紀寒玉從容地放下手裏的書,假裝無事發生,他極力剋制着自己以免表現出什麼異狀讓應驕有所察覺。
他表現得很好。
本人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但玫瑰香裏濃烈的甜味卻讓應驕意識到——在她睡着的時候,這裏可能發生了什麼。
“嗯。”
應驕點了下頭,坐起身。
她剛纔做了個夢。
夢到了她在末世的最後一天。
那天的喪屍也很多,密密麻麻的。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戰死,到最後只剩她一個。
她也死了。
臨死前她又聞到了玫瑰香。
然後她就在夢裏復活了,她到了一片玫瑰園,還一口喫掉了裏面最好看最嬌嫩的一朵小玫瑰。
小玫瑰?
應驕扶了下額,她怎麼會喫玫瑰?
“應驕。”紀寒玉遞了一顆糖遞到應驕嘴邊:“好喫,你試試。”
應驕聽話地張了嘴。
小紀同學給的糖是紅色的,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是什麼形狀,那糖就被送進了她嘴裏。
紀寒玉給她喫的是顆軟糖。
而且還是玫瑰味的。
不知道爲什麼,應驕喫這糖的時候總覺得有點心虛。
“好喫嗎?”紀寒玉問。
“好喫。”應驕點頭,很快就把玫瑰軟糖嚼碎了嚥進肚子裏。見紀寒玉還要給她喂,應驕身子向後仰了一下,說:“實踐教學還有一陣才結束,這些你自己留着喫吧。”
“我想給你喫。”紀寒玉喂糖的手低了些,他垂眸,抿了下脣:“應驕,我喂的糖,你不喜歡嗎?”
“喜歡!”
應驕最見不得他不高興,於是趕緊張嘴喫掉了紅色的玫瑰軟糖。
這次她看清了。
這糖不僅味道跟玫瑰一樣,形狀也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小玫瑰。
……
親手喂應驕喫完一整罐玫瑰軟糖,紀寒玉纔開口問她:“你剛纔,怎麼了?”
“剛纔?”應驕臉上的笑頓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剛纔怎麼了?剛纔我不是在睡覺?”
她不願意告訴他。
紀寒玉有些心酸。
她是不是不相信他?
“應驕,戰鬥結束之後,我很擔心你。”紀寒玉垂着眼睛:“你不願意告訴我也沒關係,我……”
紀寒玉張了張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應驕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他,他沒辦法爲她做任何事。
他把喜歡的糖分享給她,她也不怎麼願意喫。
紀寒玉:“陸原可以知道,我就不能嗎?”
應驕:“……”
這又關小陸什麼事!
應驕懵了。
好吧,小陸知道的祕密確實比較多。
但這也不是她說的啊!
“那個,我……”應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總不能告訴他:剛纔的戰鬥殺得太猛,讓她一下以爲自己是在末世,結果一不小心帶入進去了。
那厚重的責任感讓她覺得有點累,所以她睡了一下午。
就這樣。
就這樣而已!
她能說什麼?她什麼都不能說啊!
“不能告訴我嗎?”紀寒玉輕聲問。
應驕:“……”
這怎麼告訴你?這東西它不科學啊!
“不能告訴我嗎?”
這次,紀寒玉蒙着水霧的眼睛直視着應驕:“因爲我不重要,所以不知道也沒關係,是嗎?”
紀寒玉這幅樣子差點把應驕魂給嚇飛了,“不是!沒有!”她忙說。
然後又手忙腳亂地找東西,想給紀寒玉擦掉那層水霧。
可是。
沒有!
她身上什麼都沒有!
應驕慌得不行,腦子都亂了,但還好她記得要解釋:“我只是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有點累而已,真得沒什麼!我沒有不告訴你,只是事情有點複雜不好說而已!你沒有不重要,你很重要!”
她的解釋讓紀寒玉好受了些。
他微微仰着頭,十分配合地讓應驕擦掉滑到眼角的溫溼的淚。
她的手有些熱,因爲沒找到擦淚的東西,就十分小心地用手輕輕把他眼角的淚給刮掉。
“你不是說你失憶了?”
紀寒玉忽然開口,把應驕嚇得一個手抖,在他眼角留下了一點點小小的紅痕。
“我,我……”
應驕一時竟不知該先狡辯失憶的事,還是該先向他道歉弄傷了他的臉。
紀寒玉:“你不願意說?”
“不是!”應驕哪敢不說!
應驕:“這話有點長……”而且讓你爸知道,感覺也很不妙。
“我不會告訴我爸。”紀寒玉說:“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
說完,他十分淡然地起身,準備離開這裏。
“等等!!”
應驕火速從包裏掏出醜蛋:“這是我的寵物,叫醜蛋,是隻品種不明的4S蟲。”
說完,她手心一翻,一簇耀眼的火光在她掌心燃燒。
應驕閉着眼:“就這些。”小陸知道的就這些。
只有這些!
紀寒玉看着應驕手裏的火焰,十分平靜地點頭,然後說:“這裏面,有監控。”
應驕:?
應驕:……
應驕:!!!
她震驚了,小紀同學……他不是在開玩笑吧!
就在應驕思考到底要不要跑路亡命宇宙的時候,紀寒玉又說:“我進來前關掉了。”
“……”
應驕沉默了下,問:“關掉保險嗎?”
不會被人中途打開吧?
“不保險。”紀寒玉短暫地停了下,之後才說:“所以我把整個房間的監控裝置都毀掉了。”
畢竟他也不想讓人看見他之前做的事,所以準備得很充分。
應驕:“……”
她不懂。
小紀同學到底是什麼時候學壞的?
一句話好好的,他爲什麼要斷成兩句說!
應驕:“……那就好。”
她收回火焰,癱坐在沙發上。
好累。
比殺蟲還累。
“應驕。”紀寒玉忽然坐到她旁邊,離她很近。他略帶緊張地牽着她的手,握住,然後湊到她耳邊,說:“其實,我只是想問你,爲什麼不開心?”
應驕:“……”
應驕:“……”
應驕:“……”
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她的腦子卻亂成了一團,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現在她知道一句話:小紀同學的手,好軟。
相比於應驕的混亂,紀寒玉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心跳得很快,手也緊張得出了很多汗。
他想擦,但又捨不得鬆開。
他很高興,前所未有的高興。
她真得告訴他了,儘管不是全部,但至少證明——在她心裏,他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