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來過Y41星。
更別提來過眼前的巢穴。
可她卻對這湖底洞穴非常熟悉。
把腳鴨的卵留給十一軍處理，她順着記憶來到夢裏找到赤鴉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氧。
揮鏟，開挖。
湖泊的水雖然放完了，巢穴裏的水卻沒流出去，在底下作業有些困難。就連十一軍消滅蟲卵,都是撿了存在筐裏，帶到岸上再處理。
不過這水也不是特別深。
而且之前奚清柯回帝都星的時候，盛凌給了她很多補身體的藥劑，她一直在喝。
現在身體已經很強壯了。
完全可以一個人把赤鴉挖出來。
“中將，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嗎？”
十一軍的人還挺可憐小孩子的。
想幫忙。
可應驕卻很悠閒地躺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小紀同學幫她衝調的果茶,說：“不用,讓她自己挖。”
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讓小孩自己知道，那些夢沒有白做。
這麼多次的死亡和絕望。
總要有點收穫纔是。
“是！”
見應驕這個當老師的都不急，他們也不好再擔憂。
不過還是認真觀察着湖底的情況。
以免小孩出什麼意外。
“沒事做？”應驕見十一軍的人這麼閒，就說：“那去把下面的水抽吧。”
原來不是不幫忙。
十一軍的人點頭。
“是，我們這就去辦。”
很快，後勤部就帶來了抽水裝置。
不過兩小時，就把底下洞穴裏的水抽了個乾淨。
蟲族巢穴下面纔是真正的淤泥。
此刻，奚清柯整個人都糊滿了泥巴。
可她卻依然沒看見赤鴉的蹤跡。
越挖，心裏越是迷茫。
漸漸的。
天黑了。
應驕只留了部分十一軍下來處理這邊剩下的事，其他的就都回十一軍總部去了。
奚清柯的坑已經挖得很大了。
連續挖了幾小時，小孩手上已經起了水泡。
還是沒見着赤鴉。
但奚清柯沒停。
應驕也沒說讓她休息的話。
“應哥……”蕭一荷有點不忍心,提議道：“要不，讓奚小妹先歇歇，明天再挖？”
“不行。”
應驕依舊躺在椅子上，眼神沒有看湖底，就隨意地看着岸邊隨風飄飛的蘆葦葉杆。
依舊是不在意的語氣：“讓她挖。”
“行，行吧。”
蕭一荷還有些事沒做完。
就算擔心也得走了。
一邊走,一邊在空間鈕釦裏找一會能給奚清柯用的藥劑。
紀寒玉知道奚清柯有祕密。
可能和應驕一樣。
也可能是別的奇遇。
所以他沒開口勸說些什麼。
只問應驕：“要不要再喝一點？”
“不了。”
應驕拒絕了營養液。
拿出小炭爐、肉、各種蔬菜還有調料。
這是要做燒烤？
還留下的幾個十一軍軍官都驚了。
看向挖土小奚的眼神裏,憐憫意味越發濃厚。
把肉醃製好。
起火。
“滋啦~”
沒多久，岸邊就飄起了油滋滋的肉香。
邊上剛喝完營養液的十一軍都忍不住咽口水，更別提到現在都還沒喫過東西的奚清柯。
當然，她空間鈕釦裏有營養液。
只是她沒喝。
隨着眼前的光線越發昏暗，她就更迫切地想找到赤鴉。
日光徹底斜下。
帶走最後一絲光源。
洞穴裏已經看不清了。
十一軍一拍腦門，“我去拿燈！”
應驕看了眼，裏面確實黑了。
眼前重新亮堂起來。
奚清柯看着旁邊跳躍着的火焰，吸了吸鼻子。
她鬆開鏟子。
粗略地洗了下手，喝了兩管營養液。
有了力氣之後。
再一鼓作氣。
“吭哧”
“吭哧”
奚清柯挖坑的速度快了很多。
半小時後。
“找到了！”
奚清柯也跟醜蛋一樣，獻寶的時候喜歡把東西舉高高。
不過她沒蹦躂。
要是醜蛋的話，就歡快地蹦躂了。
還會暗戳戳地邀功。
奚清柯不會邀功。
她只滿心歡喜地把一大塊……泥巴，交給應驕。
“老師！我找到了！！”
她本想把東西遞到應驕面前。
只是剛靠近她人，就被一根樹枝抵住。
應驕嚥下小紀同學幫自己包好的烤肉，嫌棄地看了眼已經成了泥人的奚清柯：“去，洗乾淨。”
奚清柯低頭看了看。
發現自己現在渾身都是淤泥。有的已經幹掉了，有的還沒有。
奚清柯默了。
這，是老師才送自己的衣服。
不止如此，她手裏的超稀有材料也是一團泥巴。
奚清柯：“……”
滿腔歡喜瞬間冷卻。
她又恢復成了平時那個有點成熟穩重的小孩。
“抱歉,老師。”
她立馬回了宿舍,把赤鴉和自己都洗了個乾淨。
騰騰霧氣在眼前暈開。
奚清柯看着好幾斤重的赤鴉，抹了抹眼睛。
幸好。
幸好挖到了。
洗完之後。
爲避免太招搖,奚清柯十分貼心地用兩個黑色塑料袋把赤鴉裝了起來，交給應驕，“老師，給。”
“嗯。”
應驕也不嫌棄包裝。
收了赤鴉後就很大方地給奚清柯讓了雙筷子。
紀寒玉也給奚清柯倒了一杯果汁。
“謝謝……師父。”
“嗯。”
奚清柯比較上道。
喊了這聲之後，她原本勉勉強強的待遇就提升不少。
應驕給加了一盤肉不說，還教她怎麼喫。
“這樣。”
應驕拿了兩張紫蘇葉，夾了塊烤得恰到好處的肉，放一片蒜，再刷上醬料，包好。
“試試。”
奚清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喫到老師親自包的肉。
簡直受寵若驚。
她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謝謝老師。”
“呵，就這一回，下次自己包。”
說完，扭頭就麻溜地給小紀同學包了兩份。
奚清柯：“……”
對面的老師和師父只是交換烤肉而已。
並沒有互相餵食。
但奚清柯還是覺得自己被秀了一臉。
老師就不說了，每次投喂師父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從不遮掩。而且，自從殺完腳鴨之後，奚清柯就發現老師變得更黏師父了。
倒不是行動上的黏。
是眼神。
每次閒下來，老師的眼裏必定只能看見師父。
且每次她眼神裏都是帶着笑的。
不是看別人時若有似無還帶點威脅性的笑，就是單純的，喜歡的笑。
師父倒沒什麼不同。
他表情向來淺淡。
話也少。
不過奚清柯撞見過幾好次他認認真真泡完茶後，先倒出一點點品嚐了下，又倒掉，再泡。
反覆幾次。
等合格之後再給老師喝。
嗯……
老師明明是連阮弈醫生調配的營養液都能從容喝下去的狠人。
奚清柯很懷疑老師到底能不能喝出茶與茶之間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