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你自己爭氣。”輔導員沒居功。
他這話一點兒也不誇張。
姚詩云的參賽名額,可是副院長和院長兩人一致聯名推薦的。
其他系老師聽說後,也都對姚詩云這個人選表示了肯定。
要知道,
以前每年挑選參賽名額,都會出現很大的意見分歧,但今年一衆老師的意見非常統一——就是姚詩云了,這一屆學生裏,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
“對了,初賽交稿期是一月六號,你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準備,這段時間你找找靈感。”輔導員耐心叮囑注意事項。
姚詩云認真點頭,表示自己都聽進去了:“好。我對初賽的設計稿已經有想法了。”
輔導員詫異,這麼快?
姚詩云看出了他在想些什麼,解釋道:“正好前幾天旅遊的時候來了靈感。”
“行,那你回去好好準備吧,爭取拿個好名次。我們學院已經好幾年沒拿過前三了。”輔導員笑着道。
說實話,他們學校拿過幾次第一第三,但從來沒有拿到過第一的名次。
畢竟這個比賽允許三十歲以下的服裝設計師參加,有很多參賽選手早就從學校畢業,在個人工作室或者服裝品牌公司工作多年,積累了非常多的經驗。
學校挑選出來的學生雖優秀,但和這些參賽選手比起來,差的不是天賦,而是經驗的積累。
這就導致a大服裝設計系每年都會派學生參加比賽,每年都能進前一十,但是很少拿到更靠前的名次。
之前路星華參加比賽的時候,好不容易有機會拿到第三名,誰知道臨頒獎關頭被曝抄襲。
全國服裝設計大賽對抄襲抓得非常嚴,得知路星華涉嫌抄襲後,立馬取消了路星華的參賽資格。甚至去年,a大服裝設計系派人蔘加比賽時,那個學生的設計稿被反覆審覈了好幾次。
這就是一個學生有劣跡,就會連累整個學校的名聲啊。
姚詩云帶着輔導員給的參考資料離開了院辦公室。
重新回到圖書館,姚詩云從文件袋裏取出參考資料。
這些參考資料,都是歷年比賽前一十名初賽和複賽的設計稿和設計理念介紹。
不得不說,這份資料對姚詩云的幫助非常大。
一拿到資料,她便如飢似渴翻閱起來,就連回到家裏喫晚飯的時候,都沒捨得撒手。
“喫完飯再看也不遲。”姚容敲了敲桌沿,開口說道。
姚詩云這才依依不捨放下,拿起碗筷開始喫飯。
姚容給她夾了塊紅燒魚,隨口詢問:“之前不是一直在設計裙子嗎,怎麼突然開始看起資料了?”
姚詩云將比賽的事情告訴了姚容:“我最近的設計陷入了瓶頸,正好看看這些資料,也許能從中受到啓發。”
對服裝設計師來說,閉門造車是不可取的。
一名優秀的服裝設計師,必須時刻了解時尚、追逐潮流。
當然,真正頂尖的服裝設計師,從來都是在引領潮流。
姚詩云現在還做不到引領潮流,她只能先去多多瞭解,擴寬視野。
連着看了好幾天,姚詩云纔看完所有的資料。
又花了一週時間消化自己學到的東西,姚詩云這才重新回到設計稿上。
繪圖本上有她之前設計出來的半成品,這是她一週時間的心血,但仔細審視這張設計稿許久,姚詩云一點兒也不心疼地把它從本子上撕了下來。
“怎麼撕掉了?”周苗苗茫然道。
她覺得這張設計稿沒有任何問題啊。
不僅沒有問題,還特別獨特漂亮,完全應了它的名字——“繁星”。
姚詩云轉了轉手裏的筆:“我有了更好的設計思路。”
她原本的想法,是用幾層金色細紗輔以金色漸變碎珠來構建裙身,當模特走動時,裙
擺會隨着模特的走動而流轉出影影綽綽的光影。
但現在來看,姚詩云覺得她之前的設計太外露了。
羣星不應該是這麼外露的。
更多時候,羣星深邃而無垠,神祕卻迷人。
滿天星河的底色,是深沉的藍,是無盡的黑。
敲定思路,姚詩云垂下眼眸,用筆在潔白的紙張上勾勒線條。
周苗苗託着腮打量她。
在大一那會兒,周苗苗和姚詩云的關係其實很一般。
但一來是同班同學,一來呢,兩人在一個宿舍,擡頭不見低頭見,周苗苗能看出來姚詩云是怎樣一個性格——
說得好聽,叫平易近人。
說得難聽點,叫怯懦,叫自卑,叫敏感,叫不自信。
其實那會兒周苗苗也覺得奇怪。
姚詩云長得好看,成績好,家裏還有礦,完全沒必要自卑啊。
如果她是姚詩云,她肯定會特別張狂自傲。
但這一切,都從大一下學期,姚詩云和路星華分手後開始改變了。
這顆蒙塵的明珠,好像在很短的時間內,被人一點一點,用心擦拭乾淨了。
於是明珠便開始散發出她真正的光芒。
她就是被這份光芒照耀並吸引到的人。
“小云,這兩年有那麼多人追你,你就沒有心動的嗎?”趁着姚詩云喝水的間隙,周苗苗輕聲問道。
“沒有啊。”姚詩云嚥下嘴裏的水,“我太忙了。”
她忙到沒有心思去想感情的事情。
而且……
曾經的那段感情,確實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雖然她不會因爲路星華一個人而否定所有人,但是對於感情,她會更加慎重。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姚詩云抿着脣思忖片刻:“我也不知道。比起一見鍾情,現在的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吧。”
“喔。”周苗苗點點頭。
姚詩云放下水瓶,對周苗苗說:“苗苗,我中午不跟你一起喫飯了,子晉哥正好有事路過我學校附近,說請我喫午飯。”
周苗苗摸着下巴。
以前她沒察覺出什麼苗頭,但剛剛不是才聊完感情問題嗎,她怎麼感覺,這陶子晉路過a大的次數,過於頻繁了點?
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姚詩云一出校門,就看到了陶子晉的車。
“子晉哥。”姚詩云衝着半開的車窗打招呼。
陶子晉解開安全帶,下車幫她拉開副駕駛的門:“上車吧。”
附近的商場新開了一家粵菜飯館,姚詩云和陶子晉意見統一,直奔那家粵菜飯館去。
喫完一頓飯,陶子晉問姚詩云下午有課嗎。
“沒課。”
陶子晉詢問道:“那要在商場裏面逛逛嗎,就當消食。逛完一圈我再送你回家。”
“好啊。”姚詩云應得乾脆。
就算現在回家,也是回去畫設計稿。
但是兩個月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再急也不急這一時。
兩人將商場逛了一圈,還夾起了娃娃,可惜無論是姚詩云還是陶子晉,夾娃娃技術都很差,花了幾十個幣最後一個娃娃都沒夾中。
“可惡,等我回去苦練技術,就
回來一雪前恥!”姚詩云對着面前的娃娃機下了狠話。
陶子晉悶笑出聲:“那也算我一份。”
“走吧走吧,玩夠了。”
“行,你渴了嗎。”陶子晉問,“我們買杯奶茶再回去吧。”
買完奶茶,陶子晉就開車將姚詩云送回了家。
到別墅門口時,姚詩云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問道:“子晉哥,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陶子晉擡手蹭了蹭鼻尖:“不了吧,我都沒帶禮物上門,下次再來。”
“你也太客氣了,來我家還帶什麼禮物啊。”
不過陶子晉不打算去,姚詩云也不強求。
她揹着書包走下車,進了別墅。
“回來了?”
姚容正用噴壺給木棉樹噴藥。早在陶子晉的車停在別墅門口時,她就已經聽到動靜了。
“媽。”姚詩云走過去,“你在幹嘛?”
“我發現有幾張葉片變成扭曲葉了,後續可能會導致葉片大規模脫落,所以就配了些藥水來防蟲害。”
“你自己配的藥水?”
姚容:“在網上查了資料。”
花園裏其他花草樹木,都是由專門聘請的園丁來伺候的。
哪怕是客廳那盆價值上百萬的蘭花,姚容也沒有親手伺弄過。
但眼前這棵木棉樹,除了姚詩云偶爾會幫搭把手,別的時候姚容都沒有假手於人過。
姚詩云仰頭看着木棉樹。
這棵樹長得非常快,現在就已經高過她許多了。
即使是在深秋時節,樹上枝葉依舊蒼翠如夏。
“這棵樹種了有一年半了,大概還要多久纔開花?”
“快的話,明年春天就開了。”
“明年啊,明年我剛好要畢業了。”
姚容笑了笑,加快手中的動作。
姚詩云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忙碌。
等到姚容噴完藥水,姚詩云才上了別墅一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坐在窗前,繼續未完的設計稿。
屋外的秋風倒灌而入,吹亂姚詩云的髮梢,她只要稍一擡頭,就能看見那棵木棉樹在秋風中不屈挺立,宛若傲骨天成。
埋首畫着畫着,時間一點點從深秋來到了臘月。
在初稿截止日期之前,姚詩云將設計好的稿件發到主辦方指定郵箱,耐心等待着初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