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村裏大變樣了,不知道以前那些親戚還住不住在村裏。
還有……
不知道他妹妹一家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是不是還在開垃圾回收站?
“爸,你怎麼不走啊。”姚富貴完全不能理解這種近鄉情怯,出聲催促。
蕊蕊爸剛往市裏送了一趟貨回來,結果一轉眼,就看到了有些熟悉的面孔。
隔了十幾年不見,蕊蕊爸也不是十分確定,猶豫着上前:“是阿年嗎?”
十分鐘後,姚年一家人跟着蕊蕊爸回到了他家裏。
蕊蕊爸招呼他們坐下,又給他們倒了茶水:“我還在上班,你們先在這坐會兒喫點東西,我叫我爸回來招待你們。”
姚年表示理解:“沒事沒事,你去忙吧。”
村長就在不遠處看別人下棋,聽到蕊蕊爸的吆喝,與棋友打了聲招呼,走回家裏。
蕊蕊爸這才安心回去上班。
剛到工廠門口,蕊蕊爸就看到了被幾個孩子簇擁着走過來的江泛月。
一晃兩三年,十五歲的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
營養跟上來後,江泛月的身體抽條般長高了許多,現下已有一米六五。
她依舊留着一頭柔順齊耳短髮,耳邊彆着一個珍珠髮卡。陽光落在上面,折射出晶瑩的碎光,落入她圓潤的眼眸,未語便染了三分笑意。
此時,江泛月正微微偏頭,與二妞聊天。
在第一篇小說登報之後,二妞就不再創作小說。江泛月問過她,二妞表示,她對寫小說並不是很感興趣,能夠刊登一次已經足夠了,接下來她會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上。
果然,今年九月,江泛月順利從市一中初中部升上市一中高中部,二妞也從濟香中學考入了市一中高中部,兩人再次成爲同學。
“月月——”
蕊蕊爸喊了一聲。
待到江泛月看過來,蕊蕊爸說:“你表哥一家回來了,現在在我家裏。你要是見到你媽媽,就跟她說一聲。”
原以爲江泛月對她表哥一家毫無印象,誰知道,在聽到蕊蕊爸的話後,江泛月臉上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表哥他們真的回來了嗎。我先去見見表哥他們。”
說罷,江泛月與二妞打了聲招呼,急匆匆向着村長家走去。
這會兒,村長正在和姚年、周秀敘舊。
姚富貴插不進他們的話題,人還坐在沙發上,心思已經胡亂飄到了其他地方。
突然,他瞥見一個衣着時髦的女孩來到院門前。
女孩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目光也隨之落在他身上。
而後,竟朝他笑了笑。
姚富貴一愣,下意識回了對方一個笑容。
江泛月笑意加深,擡手敲門走了進來,眼眸彎彎,語氣熱切:“是表哥、舅舅和舅媽嗎,我是月月啊。”
這幾年裏,江泛月一直和“表哥一家”保持着書信往來。
前段時間,她還在信上問“表哥一家”什麼時候回家鄉看看。
結果回信沒收到,人倒是先見着了。
可是,姚年、周秀和姚富貴的反應卻出乎了江泛月的意料。
他們似乎並沒有認出她,眼神透着陌生疏離,以及突然被人熱情問候的無措。
村長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尷尬,在旁邊做了個介紹:“她就是姚容的女兒,月月。”
這個外甥女的衣着打扮,一看就不便宜,看來這些年他妹妹一家的經濟情況好轉了不少。
“月月都長這麼大啦。”
周秀也笑:“這孩子出落得可真水靈,就和城裏的女孩子一樣。”
姚富貴撓撓頭,因着江泛月剛剛的笑容,他對江泛月的第一印象特別好,直接喊了聲“月月表妹”。
江泛月已經徹底確定了,那跟她保持了四年通信的“表哥一家”,並不是眼前三人。
毫無疑問,眼前三人的身份都是沒問題的。
那四年如一日,用“表哥一家”身份給她寫信的人——
江泛月臉上沒露出什麼異樣之色,安安靜靜坐到了村長身邊。
“月月,你媽媽呢。”村長問。
江泛月回:“最近市裏要舉辦貿易會,她被請去開會了,這幾天都不太有空。”
姚年愣了愣。
市裏要舉辦貿易會的事情,他在火車上聽人提起過。
但這和姚容有什麼關係?
姚容爲什麼會被請去開會?
看着江泛月身上的衣服,還有腕間精巧、一看就不便宜的手錶,姚年聲音沙啞,帶着點兒震驚問道:“你們家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村長笑了笑:“你看到村口那片工廠了嗎?那都是姚容的。”
“我……我記得那片工廠是屬於童話世界的……”
“對啊,姚容就是童話世界的老闆。這些年要不是有她處處幫扶,咱們村子和濟香鎮,哪兒能發展得那麼快。”
姚年和周秀臉上紛紛露出懷疑人生的神情。
“阿容!?童話世界的老闆!?”
“是那個特別有名的童話世界嗎!?”
村長點頭:“常晉市還有哪個童話世界?”
姚年:“……”
他回來的路上,想着姚容是不是還在開垃圾回收站。
結果,垃圾回收站已經是老黃曆了。
現在他妹妹搖身一變,變成了大大大老闆,經常能跟市領導開會的那種!
村長看了看還處於震驚狀態的姚年一家人,又看了看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江泛月,說道:“阿年,你們一路坐車回來也辛苦了,我先帶你們去休息吧。”
“咱們村裏建有民宿,剛從外地回鄉的人可以在裏面免費住一週。你們先在裏面休息幾天,順便想想後面要怎麼辦。”
又讓江泛月先回去休息,到時見到姚容,別忘了跟姚容說姚年一家回來的消息。
江泛月目送着姚年一家人離開,轉身走去村口,坐車來到鎮上,直奔郵局。
郵局的工作人員還是當年那個熟人小山。
“你說這個?對的,這些包裹全部都是你媽媽自己準備好,然後拜託我裝成是深市那邊寄過來的。”
“我也不清楚裏面的東西是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從四年前到現在,基本上每隔一個月都會有一份這樣的包裹。”
“我爲什麼要幫她?”
小山笑容燦爛。
也許是因爲包裹所承載的母愛太過動人,時隔多年,他居然還清晰記得姚容說過的話。
“當時你媽媽跟我說,如果暫時沒有那麼多人愛你,那她可以一個人,給你很多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