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客人啊?”
“就比賽第一名,江泛月。”
同事樂了:“是她啊,我女兒一直都很喜歡她。”
宋媽媽與同事聊了幾句,看着時間差不多了,轉身下樓。
姚容母女正在做來訪登記。
宋媽媽高興上前:“來來來,進來,我先帶你們到處參觀一下。”
首都寸金寸土,首都出版社沒有常晉出版社那麼大,但論起業內名聲,前者絕對遠勝後者。
三人在院子逛了一會兒,宋媽媽才帶着姚容母女上樓。
剛到辦公室,她們就看到了雲英光。
雲英光笑着與江泛月聊天,甚至還對江泛月說:“你的知識面和閱讀面都非常廣,以後有沒有興趣給《人民日刊》投稿?”
江泛月禮貌道:“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會的。”
宋媽媽帶着江泛月來到自己的工位,開始進行採訪。
這一採訪,就採訪到了中午。
宋媽媽收起筆記本,打算帶姚容和江泛月去員工食堂喫飯。
出版社的員工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幾十人,所以不需要排隊。
剛來到打飯窗口,宋媽媽還沒來得及點菜,只聽到“哐當”一聲,不遠處有人握不住手中的餐盤,將熱乎的飯菜打翻在地。
江遊盯着姚容,一臉見鬼的表情。
怎麼可能!
姚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前些年,姚容因爲日夜操勞,衰老憔悴許多,但在生活條件得到改善後,她也順勢調理身體、保養容貌。
現在的她,與二十多歲時,只有少許區別。
至少,與她同牀共枕多年的江遊,細看許久後,終於還是認出她來。
衆人都循聲看向江遊,又順着江遊的目光看向姚容,滿是好奇。
宋媽媽意識到不對勁,低聲問姚容:“你們認識?”
姚容開口,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於是周圍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話。
“他是我前夫。”
不僅是宋媽媽愣住了,雲英光這些與江遊共事十幾年的人也愣住了。
沒聽說江遊以前結過婚啊。
江游回過神來,下意識反駁道:“你在胡說什麼,我們根本沒有領結婚證。”
姚容道:“確實沒有領結婚證,但法律是承認事實婚姻的。”
姚容又看向宋媽媽,幽幽一嘆:“我和江遊,就像你和枝枝爸爸一樣。一個是農村人,一個是下鄉知青,只是枝枝爸爸很負責任,沒有拋下你們母女,而江遊高考之後就跑了。”
“他給我留了老家地址,但是我託人去找過,那是個假地址。”
趁着江遊還處於震驚狀態,姚容根本不給江遊開口的機會,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情況:“後來我爸被江遊氣死了,我獨自一人撫養女兒長大。”
“對了——”
姚容牽起江泛月的手,對江遊說:“你連我們的女兒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吧。”
衆人的目光全部匯聚在江遊身上。
震驚,疑惑,鄙夷。
他完全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和姚容重逢。
還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我們之間的事情,沒必要放在大庭廣衆下說。”
“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廳,味道很不錯,正好我們很久沒見了,不如我請你去那喫點東西,順便敘敘舊吧。”
姚容冷靜道:“我想說的話,剛剛都說完了,沒什麼好敘舊的。”
江遊彷彿沒聽到姚容的話般,轉頭看向江泛月,故作慈愛:“這孩子都長這麼大啦,和你可真像。”
江泛月微微一笑。
江遊見到她臉上的笑容,立馬道:“別嚇着孩子,給孩子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江泛月說:“沒事,我最大的心理陰影,早在你拋妻棄女時就形成了。”
“我這回過來,除了接受採訪,也是想着見一見你。畢竟從我生下來,就沒見過我的親生父親一眼。”
“現在見到了,我只能說,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令人失望。”
江泛月不想給宋媽媽造成什麼困擾,對宋媽媽說:“阿姨,上回是你們請我們喫飯,不如今天中午,也給我個機會,請你喫頓飯?”
江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食堂的。
他能感受到身後那些如針般的目光。
走到出版社門口,江遊剛想點一根菸平復心情,思考該如何挽回自己的名聲,如何安撫家中的妻子和岳父。
“江編輯,有你的一封信。”門衛朝江遊喊道。
江遊抽着煙,走到門衛那,滿臉不耐煩地接過信,隨手拆開,就看到了裏面裝着的那張法院傳票。
餐廳裏,宋媽媽還處於震驚狀態。
她既想問個清楚,又害怕無意間戳中姚容和江泛月的痛處,欲言又止。
還是姚容笑道:“沒關係,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宋媽媽說:“沒什麼想問的,就是太震驚了。”
兩家人雖然不算很熟,但宋媽媽在這件事情上十分同仇敵愾。
“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提。”
姚容笑:“要是你不嫌麻煩的話,以後可以多幫我宣傳宣傳江遊做的好事。”
出版社有不少人都和江遊住在一個小區裏。
這年頭,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出版社的消息非常靈通。
等到下午那會兒,江遊的事情就傳入了不少人的耳裏。
江遊現任妻子帶着兒子,哭着回了孃家。
江游回到家裏,看着空蕩蕩的家,焦頭爛額。
偏偏他還想讓老丈人幫忙擺平官司,不得不在大冬天裏跑到老丈人家,一邊哄妻子一邊向老丈人道歉。
老丈人氣得用柺杖打了他好幾下,還讓他跪在門口。
可是,江遊再怎麼樣都是他女兒的丈夫、他外孫的親生父親,難道還能眼睜睜看着江遊揹負官司不成?
老丈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該讓江遊寫的保證書也寫了,最後只能厚着臉皮給一些朋友打電話,託他們去查姚容的跟腳。
有具體名字和具體住處,想查清楚一個人的情況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