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澄嘴角微微一抽,一臉無語的扭頭看向始作俑者:“你怎麼不解釋一下?就由着他胡說。”
什麼太子妃啊。
這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裏,她怎麼解釋啊。
蕭景琰倒是一臉的不在意,“他是你的人,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他難道會說出去?”
“……”林晚澄噎住。“那倒是不會。”
老劉這人,是她幾個鋪子掌櫃的裏面最老實的一個,肯定不會亂說話的。
“那爲什麼要解釋。”
林晚澄嘴角狠狠一抽,“你這什麼流氓邏輯啊。”
“我又不是太子妃,你這樣解釋,很容易會讓人誤會我們之間……”
蕭景琰站在她對面,與她隔着一張木桌,俯身望着她,近乎是咄咄逼人的語氣:“我們之間什麼?”
林晚澄聲音被他打斷,此時正無聲的望着他。
她那雙靈動的水眸微微瞪大,手上也暗自用了點力氣,扯得賬本上的紙張發皺。
氣氛低沉,兩人對視着,在暗中較着勁。
院子裏,王七偷瞄了一眼裏面的情況,暗自咂舌。
又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
春兒站在一旁,也有些擔心,時不時地巴望一眼。
王七收回目光,看了看她,“你跟着公主多久了?”
林晚澄身份暴露的事情,春兒已經知曉了,所以也沒有再刻意避開蕭景琰一行人。
畢竟在最開始的聽雨軒前,蕭景琰和王七都見過她。
所以入宮後,她一直在迴避。
但是現在知道林晚澄暴露了,她也就沒有理由再躲了。
“我跟着公主有六年了。”
“你也是東廠的?”
王七問。
春兒忙搖頭,“我不是京城的,我家裏父親去世後,家裏就沒有其他人了。來京城這邊投奔親戚,但是親戚家裏也比較困難。最後我是被公主帶回去的。”
要不是林晚澄,她當年小小年紀就要被賣到青樓裏去了。
雖然跟在林晚澄身邊,名義上是個小丫鬟,可林晚澄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兩人像是姐妹一樣。
反正,對她來說,就算是個普通丫鬟,那也比被賣到青樓裏當紅塵女子好一些。
就像是林晚澄對魏祥那樣的感情似的,她也非常感謝林晚澄。
聞言,王七想了想便問:“也就是說,這六年你一直跟在公主身邊?”
“是。”春兒比林晚澄小了兩歲,這六年一直乖乖待在林晚澄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
“那在上次的聽雨軒前,公主見過太子嗎?”
“……”春兒怔住。
“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也用不着緊張。”王七收回視線,裝作不經意的說:“現在公主已經是太子陣營中的人了,也就是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麼小心。”
猶豫着春兒想了想,還是搖頭,“沒有。聽雨軒就是初見。”
見她不像是撒謊,王七便沒有再過問什麼。
其實王七一直有些疑惑。
他家太子莫名其妙做了那種夢,反正說出來的時候,他們是都不相信的。
但是太子過於執着,他們也能只聽順從的去找這個女子。
本以爲找不到太子就要放棄了,可誰知道,在聽雨軒就真的遇到了!
所以王七一直在懷疑,林晚澄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見過太子。
或者,她那天去聽雨軒是不是也是蓄謀已久?
真的就這麼巧合的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前世有輪迴?
雖然太子用自身證明了也許真的有,可是這還是有點太扯了吧……
——
大堂內,林晚澄率先敗下陣來,她看似淡定的核對着賬本上的數目,聲音悶悶地:“我不想讓別人誤會,太子以後還是多多注意吧。”
“我這賬本還要看一會兒,樓上有房間,可以先去休息一會兒。”
說着,她衝着院子裏叫了一聲,“春兒。”
聞聲,春兒小跑着進來,“公主!”
“你帶着太子上樓休息吧,我那個房間。”
“叫老劉送壺茶上去。”
蕭景琰沒動,“在這兒就行。”
“你會打擾到我。”林晚澄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埋怨:“你要是想今天一天都在這兒的話,那你可以留下。”
好不容易出宮,她還想着出去逛逛呢。
蕭景琰最後沒辦法,還是去了樓上。
老劉送了茶和點心來,隨着王七上樓,春兒和老劉一起退了出去。
王七合上門,確定沒人偷聽後,才走上前,低聲道:“主子。剛纔問過,公主身邊的春兒,跟在公主身邊六年了,說是當初被公主救下來的。”
“算是留在公主身邊報恩的。”
“屬下順便問了一嘴,她說聽雨軒那次,的確是您和公主的初見。”
蕭景琰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負手走到一側,拿起架子上的擺件仔細端詳。
這是林晚澄的房間。
不過看樣子,她不經常來這裏。
王七斗膽,“主子。您那個夢我總覺得有些蹊蹺……大師的話也不能全信。”
“屬下先前聽說,南疆一族養蠱,也有入夢的本事。”
“這裏萬一有詐怎麼辦?”
“我們也不能全信。”
公主是東廠的人已經明瞭,雖然說是投靠太子,但萬一有詐呢?
“從聽雨軒開始,她就有機會對我下手。”
“更不提進宮後,她有多少次機會。”
“萬一是……”
“沒有萬一。”蕭景琰沉聲打斷他的話,“因爲我昨晚又夢到她了。”
“……”王七愣住,“又是之前的夢嗎?”
“不是。”
要每次夢裏的內容都是相同的,那蕭景琰一定不會這麼關注林晚澄。
可問題就在於,夢裏的場景一直在變。
像是有人在他的夢裏搭了個戲臺子,故事一直在進行。
而主角就是他和林晚澄。
塵封的記憶慢慢被打開,被挖掘。
每次的夢裏都會比之前多一些內容……
有些時候真實的,讓他都分辨不出是夢還是什麼。
昨夜的夢裏。
他夢到了林晚澄舉着匕首走到他面前,他正虛弱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而她站在榻前,反反覆覆的舉起匕首又放下。
她明明有機會的,一刀下去,足以斃命。他絕對沒有還手之力。
可是最後,她還是沒有下手。
他登基後清除賊子亂黨,她坐在他懷裏,猶猶豫豫地開口問他:“蕭景琰,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