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五皇子眉頭一挑,“怎麼,斷頭飯?”
“……”林晚澄嘴角輕輕一抽,“義父託我來的。”
“你怎麼進來的?太子放你進來的?”
“他不在。我假冒了聖上口諭,硬闖進來的。”
聽到她這番話,五皇子臉上笑意僵住。
林晚澄把飯菜放好,才轉身回去看他:
“你和我說說,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
他答非所問,“魏祥是不是瘋了。知不知道皇上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麼處置你?”
林晚澄也沒想到他的關注點還在上一個話題,她在長凳上坐下,擺擺手示意這個並不重要。
“咱倆就長話短說,時間有限。”
所以就先別說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了。
“戶部尚書的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
“那匕首可是你的啊。”
“是我的,但人不是我殺的。”
“可你的匕首爲什麼會憑空出現在兇手手裏?你身邊有內鬼?”林晚澄大膽猜測。
“這就不得而知了。”五皇子向後一靠。
他身上還穿着錦袍,束髮未松一分,看起來與這陰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你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現在義父的人根本進不來大理寺,我們想幫你都無從下手。”
“幫我?做夢呢。”五皇子嗤笑,“太子臨危受命,徹查此事。你覺得我還有出去的可能嗎?”
“……你不相信蕭景琰?”
五皇子不緊不慢,反問:
“我爲什麼要相信他?”
林晚澄嘶了一聲,“這件事目前看來,你和太子都是受害者呀。”
“可現在正是他藉機除掉我的好時候,不是嗎?”
深吸了一口氣,林晚澄望着他的眼睛,很是平靜的問:“你應該比我更瞭解蕭景琰的爲人吧,你覺得他真的會這樣做嗎。”
對上她的水眸,心尖顫了顫。
五皇子薄脣輕啓,最終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字都沒說,默默挪開了視線。
“你看,所以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得抱有希望纔是。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那天,我帶她出宮遊湖,因爲晚上來不及回去,我們就在附近一家客棧歇息。當晚,她住在我隔壁房間。我這人睡得淺,夜裏聽到隔壁有動靜,就過去敲門。但是沒人回我。”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胸口插着我的匕首。”
“而且當時,她是死在榻上,應該是睡着的時候被一刀斃命,都沒怎麼掙扎。”
“大概是夜色太暗,對方行兇後匆忙離開,撞到了架子才驚動我。”
“那就沒有其他人在嗎?”林晚澄問。
“我睡得淺,平日夜裏,不喜歡有人在我房間附近。所以當天隨行的侍衛都是守在樓下。”
“後來聽到動靜,纔上來。”
聽完,林晚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你這是被設計了。”
五皇子聳肩,不置可否。
“所以你沒有見到行兇的人?”
“沒有。”
“那對方也沒留下什麼東西嗎?”
“不清楚。”
“那當天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麼可疑的人?是不是被跟蹤了。”
“那你當天的隨從裏一定有內奸。”
“不可能。”五皇子目光堅定。
林晚澄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默了默,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那戶部尚書的女兒當天身邊就沒跟着隨從嗎?”
五皇子仔細回憶了一下,道:“有一個丫鬟,和兩個隨從。”
“你們既然沒有被跟蹤的話,那就說明從一開始你們的行蹤就被對方知道。既然你的人沒問題,那隻能是這三個人了,包括那家客棧,都可能有問題。”
五皇子點點頭。
見他反應如此平淡,林晚澄皺眉,“你不驚訝嗎?”
“有什麼好值得驚訝的,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分析出來。”
林晚澄:“……”
“而且,白天的時候,太子說過和你一模一樣的話。”
林晚澄怔住,“那他什麼反應?”
“你剛纔不是說他不在嘛,應該是去抓人了吧。”
聞言,林晚澄眨眨眼,突然一笑,“我發現,你好像對蕭景琰沒什麼惡意。”
“爲什麼?”五皇子頭一歪,饒有興趣的看着她。
“因爲,你好像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都是以‘三皇子’‘三哥’或是‘太子’稱呼他。”
“切,一個稱呼而已。”
“不不不,這恰好能反應,在你的心裏,其實還是很敬重他的。”
“其實……你恨得從來都不是他。”
“你只是想奪皇位,而他恰好成爲了你的對手而已。”
五皇子笑了笑,“少自作聰明。太傻不好,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魏祥沒教過你這個道理?”
這人活着,最好就是稀裏糊塗的,什麼都不要過問,也不要多想。
這樣最好。
林晚澄沒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下去,“我覺得,我和你還蠻像的。都只是想活着而已,所以纔不得不逼着自己往上走。”
五皇子眯了眯眸,裝聾作啞。
林晚澄單手撐着下巴,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自己,“人活着真的是太難了。”
“其實我覺得,你要是放棄皇位的爭奪,將來也能生活的很好吧。”
她早有耳聞,先太子從小就喜歡欺負五皇子。
可蕭景琰並沒有。
所以五皇子和蕭景琰本身是沒有任何過節的,頂多就是當年雲安節外生枝。
連累了蕭景琰而已。
除此之外,這兩兄弟關係不深不淺。
但說回來,既然蕭景琰已經是太子,五皇子其實可以收手。
“當皇帝,也一定輕鬆。”
“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五皇子也沒生氣,只是笑着說:“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這皇位必須是我的。”
“反正都是要死的,總得拼個結果。”
林晚澄大概明白了,他就是想放手一搏,也是一個執念。
五皇子望着她溼漉漉的眼睛,不知爲何,突然心裏塌陷了一角,微微酸澀:“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除了繼續下去,別無選擇。”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只是想活着。坐上皇位,我才能保證自己可以真的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