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並肩王,司馬睿求見陛下!”
御書房裏,不男不女的兩個傢伙。
頓時慌成一團。
司馬銘趕緊清了清喉嚨,換成正常的男聲道。
“御弟來了?稍候片刻!”
王城元手忙腳亂地幫着皇帝卸掉厚厚的女妝。
大半夜的。
並肩王來的真不是時候。
這位可惹不起。
其他朝臣,誰都可以阻攔。
但司馬銳乃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文韜武略,大晉除了皇上自己,恐怕沒人比得上他!
司馬銳掛了樞密使的軍職。
乃大晉名義上的兵馬大元帥。
可他爲了避嫌。
平常都是深居王府,很少參會朝政。
纔給了定國公童勝,這個樞密院副使出頭的機會。
當然,皇帝司馬銘也樂意讓自己寵幸的太監領軍。
可最近,不知怎麼了?
並肩王一改往日的低調。
整天吵吵着要南征,攔都攔不住。
好在大晉經過十年的休養生息。
國庫豐裕,足以支撐一場滅國大戰。
故而,司馬銘最終纔沒有反對。
御書房厚重的宮門。
終於打開了。
並肩王一身蟒袍,白淨文雅的儒將,卻走出了龍行虎步地風姿。
“臣弟,參見陛下!”
“哎哎,又沒啥外人,你我兄弟客氣啥,起來,快起來!”
司馬銳站起身來,抽動鼻翼。
細長的雙目突兀一眯,冷光吞吐。
“嗯?御書房裏?怎能有如此濃郁的脂粉氣?”
“皇兄?你……”
“軍機重地,豈是胭脂俗粉,嬉鬧玩耍之所?”
好嘛,你一進來。
就教訓起朕來了?
到底朕最大?
還是你一字並肩王的嗓門最嘹亮?
不過,
司馬銘好像真拿自己的御弟沒招。
他那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子。
作爲皇兄,司馬銘豈能不知?
“好啦好啦,爲兄的後宮裏,會有胭脂俗粉麼?”
“剛纔容妃來過,怕朕熬夜肚子餓,送來些點心宵夜。”
“你看,香瓜蘇蓉、糯米雪糕……都是朕愛喫的,還沒動過呢!”
“你要不要來點?”
司馬銳將信將疑。
“算了,臣弟不餓!”
“不過陛下,後位空懸九年,你到底屬意誰?還是早做定奪爲好!”
“免得滿朝非議,終歸是不妥!”
司馬銘頗爲頭疼,一點脂粉香氣而已。
你就能轉移到皇后之位去?
也真是沒誰了。
“御弟啊,不是朕無法決斷,故意拖延!”
“而是……你那兩個侄女,你知道的哈!”
“飛燕性子跋扈,行事無所顧忌!”
“飛鶯看着柔弱,又喜讀詩書,可也是個外柔內剛的。”
“這倆孩子……唉,朕不得不顧及她倆的感受!”
“沒孃的娃娃呀!咱們這當爹的,你這當叔叔的,能逼迫過甚麼?”
“真要立了皇后,對她倆不好怎麼辦?朕會心疼哇!”
呃?
原本咄咄逼人的司馬銳,嘎巴了。
“可……可這件事,總要解決吧?”
“兩閨女都十五六歲了。放在民間,早到了出嫁的年紀!”
“要不?臣弟去找飛燕、飛鶯談談?”
“都是皇家人,她們應該理解皇兄你的難處!”
司馬銘心中憋氣。
你知道什麼呀?
歸根結底。
是朕不想立後,好吧?
一國皇后,母儀天下。
她要是對朕的快樂日常,指手畫腳怎麼辦?
還是不殺?
已經暴斃了一個皇后,如果來再死一個。
這大晉天下人。
會不會罵朕失德?
專克皇后?
訕訕然,
司馬銘趕緊轉移話題。
“再議,再議……”
“那什麼,南征之事,你準備得如何了?”
說這個,司馬銳就激動了。
他還想立下不世功業呢?
前朝大周。
二百年裏,南征了好幾次。
可始終沒有打下江南的花花世界。
大陳國曆代國主,昏庸無能。
文臣也是整日吟詩作對,一片頹廢。
偏偏,大陳出名將。
還有敢戰的山越人士兵。
所以,司馬銳這輩子。
最大的心願,就是滅了大陳國,馬踏江南。
然後會師北征。
把當初政變混亂階段,遼人乘機奪走的幽雲十六州給搶回來。
到時候,
我大晉兵強馬壯。
國土遠超前朝。
看天下人,還敢說什麼?
我司馬家得位不正?
開什麼玩笑?
“皇兄,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臣弟準備七月初一,誓師南征!”
司馬銘砸吧了一下嘴,掐了掐手指唸叨道。
“七月初一?是個黃道吉日,可!”
司馬銳接着道:“陛下,臣弟還是擔心,北面不穩!”
司馬銘眼中暗光一閃,晦澀難明。
你管好南邊的事情就行了。
北邊?
那時朕該操心的!
“哦?童勝不是要?馬上去雁門關了麼?”
“御弟啊,遼人就算南下打草谷,也得等秋高馬肥吧?你呀……多慮啦!”
司馬銳籌謀南征大事。
竭心盡力已經三年。
他怎願意?在三十萬大軍下江南之際,
讓可惡的草原蠻子,在自己屁股後燒一把火呢?
萬一皇帝這邊頂不住。
金牌頻發,催我班師又該如何?
豈不是前功盡棄?
自家皇兄的心思。
司馬銘也能猜出幾分來。
功高震主?
現在功都沒到手呢。
“皇兄,臣弟擔心的,不是雁門關。童勝的本事,臣弟還是放心的!”
“您想啊,三十萬禁軍調離中原,遼國的耶律阿保也算雄才大略,怎會看不出我大晉空虛?”
“雁門雄關攻不破,難道他不會從幽燕之地出兵麼?”
司馬銘心中倏然而驚。
沒錯啊。
大遼國力,其實還強於大晉。
北地征戰,騎兵決勝。
原本大晉就處於守勢。
自從遼國趁亂奪得幽雲十六州之後,也大力鼓勵農耕。
十年建設,夠長時間了。
如今,
大周故土,幽雲十六州。
還有多少百姓心懷中原?
遼國要動幽燕之兵,哪需要等到秋高馬肥之時?
北地平原,多的是糧食儲備。
“御弟,朕該當如何?”
“總不能朕御駕親征吧?”
司馬銳成竹在胸地建議道。
“皇兄,你可別忘了內閣大學士——寇老焉!”
“讓他孤身赴雄州,可擋十萬兵也!”
你……你這……出的什麼餿主意?
寇老焉?
那傢伙一介文臣,逮誰就噴。
從大周噴到大晉。
要不是朕,看他絕非古板愚忠之人。
早就一到砍了!
他去?
可擋十萬兵?
你開玩笑麼?
讓他用滔滔不絕的唾沫星子?
淹死十萬遼國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