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完成對賭的九曲淨瓶,就算失敗多少次。
也消耗不了幾十斤砂子。
可他專門要來二十個老匠人,就是打算把玻璃這門手藝。
一直留在崔各莊,把持在司馬飛燕的手中。
在這個時代,透明的白玻璃,能迷惑住大晉的滿朝君臣。
說是稀世之寶都不爲過。
還有比這更賺錢的麼?
相同的期限內,朝廷專營的鹽鐵加起來,拍馬都趕不上吧?
所以,有三百御林軍幫着幹活。
那就把這片幾十畝的沙灘都翻過來。
石英砂用不完。
咱可以庫存着,多多益善!
楊辰親自鏟了一堆沙子放在細眼篩子裏。
有條不紊的篩起來。
片刻之後,他才把裏面亮晶晶的石英砂挑出來一小捧。
“老程,看明白了?我需要這個,多多益善!”
程義雲爽朗大笑道。
“這麼輕鬆的活計,太簡單了!”
“楊公公放心,末將保證幹得漂漂亮亮的!”
楊辰嘿嘿笑道。
“老程,你沒領會我的意思。”
他指着下游二百步外的西域軍營笑道。
“那幫蠻夷,在咱們的土地上,耀武揚威。”
“作爲軍人,大夥兒早看不順眼了,對吧?”
“來,都學着點,看本公公怎麼篩得爽?”
這下他把篩子舉得高高的,篩得那叫個虎虎生風。
上游不也是上風口麼?
河風捲起掉下的沙塵,翻翻滾滾往下游飄去。
這下子,所有御林軍官兵,都看明白了。
不用打仗,也能讓可惡的西域人喫土?
這活兒,咱們太喜歡了。
於是,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抓起篩子幹起來。
就連程義雲和三個百戶也光着膀子參與其中。
興致勃勃,好不痛快。
什麼?
你說自己也不好受?
咱們都是軍中糙漢子,又不是細皮嫩肉的娘們。
講究個屁呀?
大不了休息的時候,去沁水河洗個澡好了。
反正這天氣,下水涼快着呢。
西域官兵們正一手拿着饢,一手端着奶茶,席地而坐喫早飯呢。
忽然發現頭頂的朝陽,都被風沙給遮住了。
什麼情況?
大晉京城周邊,也有大沙漠?
驢球子,這是沙塵暴呀!
可忽而列和一幫使節熟讀經書,來之前做足了功課。
他們當然知道,封丘距離沙漠,好幾千裏之遙呢。
這麼大的沙塵,哪來的?
找!
其實不用找了。
他們跑出營盤一看,驢球子。
可惡的御林軍,在二百步外笑得太開心了。
也幹得熱火朝天。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幾乎所有西域人。
都恨不得彎弓搭箭,來一次全覆蓋拋射。
反正那幫混蛋,連甲冑都脫了。
絕對一波流弄死!
可這裏是大晉京郊啊!
你一波流倒是爽了。
後面咋辦?
三百人能衝破大晉的重重關隘,回到西域去?
別鬧了!
搞不好,咱們來大晉。
也是一波流被帶走的結局。
忽而列好不容易安撫了衆人。
他怒氣衝衝地去找常元晉了。
兵對兵,將對將。
他纔不想自降身份,跟一幫御林軍官兵理論呢。
“常大人,這就是?你非要咱們駐紮下游的原因?”
“堂堂大晉,想要我等的命,大可以堂堂正正的來!”
常元晉心中那個氣呀。
本大人剛剛睡了個回籠覺。
你們就整出幺蛾子了?
沒說的。
肯定,是楊辰那個死太監搞得鬼。
這幫御林軍,上哪兒去找人手一個篩子去?
“停停停,你們在幹啥?”
“胡鬧!”
程義雲老老實實地放下篩子,滿臉無辜。
“大人,你只顧着睡覺,沒看見咱們在幹活麼?”
“你要知道,咱們駐紮此地,可不是專門來度假睡覺的!”
這話不輕不重。
恰到好處地敲打了常元晉。
你要清楚你的職責之一。
就是幫着小辰子公公幹活。
協助他早點燒出透明琉璃來。
常元晉一張臉,黑的都能滴出水來。
他一把拽住準備開溜的楊辰。
“小太監,非要做的這般過分?”
楊辰冷笑道:“過分?對西域人還是咱們自己?”
“你要是覺得看不過眼,你搬西域人的軍營睡覺去吧!”
姥姥,不就今兒睡了一次回籠覺麼?
你倆可不可以?
別死揪着不放?
非要讓皇帝知道本大人偷懶瀆職了麼?
放着好好的大晉軍營不呆?
他常某人腦子進水了,纔去跟西域人一起喫土?
常元晉發現,自己跟楊辰鬥,永遠都佔不了上風。
他壓低了嗓子,苦苦哀求道。
“楊公公,咱別折騰了,行麼?”
反正你就一個月的命了,何必呢?
楊辰搖搖手裏的木盆,裏面裝着滿滿的石英砂。
在陽光下,砂子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我燒製九曲淨瓶,需要這些原料呀。”
“不篩沙子,常大人,你給我找幾萬十幾萬斤去?”
姥姥,我上哪兒找去?
常元晉靈機一動。
“這玩意,是從沙子裏篩出來的?”
“那,另外換個地方唄?”
楊辰鄙視地瞅着這位啥也不懂,還老喜歡出風頭的傢伙。
“你以爲,我爲啥特意選擇崔各莊?”
“難道,僅僅應爲這裏是長公主的莊子?”
常元晉傻傻地眨眨眼睛。
難道,不是嗎?
你怕死!
你怕一旦離開長公主的保護。
本官就會找到機會,悄悄幹掉你?
楊辰振振有詞地道。
“這裏,可是京城周邊最大的沙灘了。”
“一百多裏外的黃龍江,沙灘倒是更多!”
“可現在是秋汛期,你有功夫,去慢慢找嗎?”
“然後,再大老遠的,給本公公弄來十幾萬斤這東西?”
“那?我絕無意見!”
楊辰又轉過頭,輕蔑地瞅瞅灰頭土臉的忽而列。
“老忽啊,不是我說你!”
“好好的驛館不住,舒舒服服的洗澡水,各種免費的美味佳餚,你自己不要!”
“非要跑這裏來喫土?”
“何苦來哉?”
“一樣的條件,十萬斤琉璃砂。你能搞到,小爺立馬停工!”
“做不到,就別他孃的嘰嘰歪歪!”
忽而列都被訓傻了。
兄臺,我不是姓忽的。
我姓莫疊娃,只是平常不說而已。
“可……可……”
“小太監,就算如此,你讓我們……怎麼過日子呀?”
楊辰把石英砂往馬車上一放,催着女兵就走。
“你愛怎麼過?就怎麼過。”
“不喜歡?自己搬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