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太監。
這人楊辰和司馬飛燕都認識。
秉筆太監王城元的心腹，長期在御書房侍候皇帝的陸良。
這傢伙也是機靈，遠遠見着司馬飛燕就滾鞍下馬。
“參見長公主！”
“宣陛下口諭！”
“着司馬飛燕、楊辰御書房覲見！”
楊辰二人面面相覷。
皇帝的消息挺靈通啊。
想想也正常。
當初，霸刀山莊這一百多艘糧船就在崔各莊一帶停留過。
現在又帶着這麼多難民，傻子也被驚動了。
司馬飛燕無奈，只得交代明月。
“先在河岸搭帳篷、茅草屋吧！”
她又對魏中宇擠出一絲笑容道。
“魏長老辛苦了。”
“這三萬難民先留在此處，朝廷不會不管不問的。”
魏中宇大喜，他鄭重地拱拱手。
“那就太好了。”
“魏某即可北返，下一批難民，先送往我山莊各處產業安置。”
司馬飛燕帶着楊辰急匆匆地趕往御書房。
這丫頭現在很冒火。
心底裏，她對父皇和朝廷挺不滿的。
一幫人錢也有了，腰包也鼓了。
偏偏反應這麼遲鈍，太令人失望了。
好巧不巧的，一進御書房，六部九卿都在呢。
算得上一次小朝會了。
工部尚書梁贊一看二人進殿，立刻越衆而出。
他聲色俱厲地質問道。
“敢問長公主，你是不是聯合江湖人運糧五十萬擔？”
“資助太行山逆匪？”
司馬飛燕鳳目圓睜，嗓門比梁贊還大。
“老鬼，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公主資助逆匪了？”
“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
“別以爲年紀大就倚老賣老，信不信姑奶奶揍你？”
梁贊脖子一縮，可想想這是御書房，皇帝還看着呢。
這老頭頓時覺得腰不酸了，背不駝了，走路也有勁兒了。
因爲，他有靠山！
“哼哼，老夫胡說？”
“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你不但資助逆匪，匪徒幾萬人都到了你崔各莊了。”
“難道，你想造反不成？”
這個老東西，血口噴人啊！
姑奶奶實在忍不住了。
“嗆啷！”
司馬飛燕急怒攻心，拔出自己的百鍊短劍就要衝過去砍人。
楊辰連忙拉住她。
“哎哎，公主，慎怒，慎怒啊！”
你個傻丫頭，做做樣子就是了。
幹啥來真的？
雖說小爺我也很想砍死這個王八蛋。
可也不能在御書房動手嘛！
寶座上的司馬銘坐不住了，他唬着臉喝道。
“飛燕，你幹甚？”
“胡鬧，還不給朕退下！”
司馬飛燕再是膽大，還是有些怕老爹的。
她雙眼紅紅，淚珠兒直打轉。
跺着腳，依然怒氣衝衝。
“父皇，他……他污衊我！”
司馬銘早就開始調查那批糧食的動向了。
前腳剛收到消息，後腳幾萬人就運到崔各莊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家閨女還能驅使堂堂的霸刀山莊爲其做事。
自己這個皇帝的話，都沒那麼好使吧？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梁尚書污衊你？”
“五十萬擔糧食，你哪兒弄來的？”
“別說你有那本事，短短時間裏，自己就能湊齊？”
“你運往太行山，是事實吧？”
“隨船而來的幾萬人，是咋回事兒？”
司馬飛燕一時間嘴拙了。
她立刻祭出自己的殺手鐗。
“小辰子，你來回答！”
哼哼，本公主還有第一智囊呢。
楊辰上前行了個禮。
“稟告陛下。”
“您應該知道霸刀山莊聯合西廠汪總督，於雁門關外打碎了那尊玄武聖像吧？”
譁！
十幾個重臣震驚了。
還有這事兒？
玄武聖像運出雁門關外了？
哎呀呀，那肯定是遼國拍賣走了。
打得好！
碎得好！
挺解氣啊！
遼皇耶律阿保應該氣死了吧？
司馬銘板着臉點點頭。
“這事兒朕知曉，遼人的高手還損失慘重呢！”
“跟此時討論的事情，有何關係？”
楊辰半真半假地道。
“陛下，各位大人，當然有關係了。”
“霸刀山莊魏少主拿着御筆親書找到東宮，求咱們重鑄一尊玄武聖像！”
“人家也算爲國立功了，對吧？”
“舊的碎了，連玻璃渣子都收攏回來了。”
“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兵部尚書魏長青掐着一把白鬍子笑盈盈地道。
“完全不過分。”
“御筆賜福的玄武聖像，怎麼會碎呢？”
“咱們只知道，已經被霸刀山莊搶回去了嘛！”
嗯嗯。
不但一幫重臣連連點頭。
就連皇帝也頷首不已。
楊辰暗暗鄙視。
一幫睜眼說瞎話的混蛋！
“呃，霸刀山莊跟長安商會交換了。”
“他們要拿回去的，是白虎聖像！”
楊辰嘿嘿笑道。
“可三十五萬兩銀子，咱們得收啊！”
“人家魏少主給出個提議，湊夠四十萬兩。”
“霸刀山莊出船買糧，協助運輸，援助河北抗遼。”
“所以，我們東宮就貢獻了一尊玻璃雕像，五萬兩銀子而已。”
衆人有點蒙圈。
你這是甩鍋麼？
你明知道廟堂之高，江湖之遠。
朝廷向來對那些大宗門沒啥約束力。
他們只要不在京城搗亂，不在各地造反就行了。
你是覺得咱們不能找霸刀山莊對質麼？
才把黑鍋甩得這般乾脆吧？
重鑄一尊玄武像，就算只收三十五萬兩。
其中九成還是皇帝的利潤，是朝廷的呢。
你們東宮輕飄飄地一句“抗遼”。
就這般拿走了？
感情咱們都成了冤大頭？
這下樑贊不幹了。
“爲何要支援太行十八寨？”
“難道東宮不知道？他們自稱大周遺民麼？”
“不知道啊！”楊辰攤攤手，臉上有點迷茫。
他還故意轉頭問道。
“長公主，你知道麼？”
司馬飛燕冷靜下來，也是個戲精。
她暗暗憋住笑，順着楊辰繼續迷茫下去。
“啥玩意？太行十八寨是逆匪？”
“人家已經被寇確收編成河北義軍了好吧？”
“汪喬年，你躲在後面幹啥？”
“給本公主站出來！”
“你的西廠，是喫乾飯的？”
“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哎呀呀，小辰子，咱們可能上當了。”
“寇老蔫兒……是不是造反了？”
演！
你繼續演！
司馬銘心裏明鏡兒似的。
大多數情況，他其實都瞭解。
只是，很多事，他不能安排人去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