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平手搭涼棚。
久久無言。
嶽正風欲言又止。
直到最後一批軍民入了南門。
老嶽才催促道：“大人，咱們回吧！”
“啊？”
“哦哦！”張叔平回過神來，連連頷首道。
“回！”
“回去備戰！”
“遼國大軍看到這一地的光豬，不定多恨咱們呢！”
嶽正風豪氣干雲地道。
“哈哈哈，就怕他不來攻城。”
“大人，我滑州城防軍，沒有楊長史他們野戰決勝的本事。”
“卻也有死保家園的勇氣。”
張叔平欣慰無比。
“不錯，敢戰，乃決勝之基也！”
“幾仗打下來。”
“新兵變老兵，老兵成精卒。”
“就連輔兵壯丁，也能迅速成長。”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滑州，就不止三萬兵了，呵呵呵！”
且說楊辰帶隊迅速西撤。
唐芬馭馬靠近，俏眼中帶着幾分好奇之色。
她努努小嘴，示意剛過去的乾草牛車。
“大人，你真要把那廢物帶回去？”
“豈不是……給長公主添麻煩麼？”
麻煩？
司馬飛燕還怕麻煩？
她當初訓練你們時，可是拿太監當人肉靶子的。
掛掉的沒幾個。
弄傷弄殘的可不少。
楊辰神色古怪地笑了笑。
“那你說，怎麼辦？”
唐芬小手虛劈，殺意十足。
“戰場兇險，誰能保得住？”
“你這般聰明的人，不會想不到吧？”
楊辰擡頭望望蒼翠的荒山野嶺，嘿嘿笑道。
“鬱樟山到了。”
“你們先走。”
“本官去去就回。”
他徑直捨去戰馬，幾步到了牛車旁。
一把拎起死狗一般的蔣萊之。
楊辰身影閃了閃，就消失在叢林山丘之間。
山頂，還是那片荒草地。
邊上有一顆歪脖子香樟樹，孤零零的。
“啪！”蔣萊之被扔在樹下。
楊辰拔出短劍，開挖一個黃土覆蓋的小土包。
昏昏沉沉的蔣萊之驀然警醒。
他擡頭四顧，哪還有滑州城？
戰場不見了，忙碌的軍民兵馬也看不到了。
入眼處，不過是遠遠近近的香樟林。
寒風呼嘯，發出波濤一般的聲響。
這傢伙驚恐萬狀。
“這……這是哪裏？”
“楊……楊辰，你想幹甚？”
楊辰三下五除二挖開土包，裏面露出一個紅衣死胖子的屍體。
正是前些日子，被他弄死的丹朱大和尚。
“老蔣啊，你這輩子除了會添亂之外？”
“其他本事也沒了吧？”
“小爺給你找了個光榮而體面的死法。”
“跟這大和尚同歸於盡，如何？”
什麼？
蔣萊之嚇得眼珠子都鼓出來了，滿臉土色。
大冬天的，他一張五花臉上，汗出如漿。
這是要生生活埋了自己啊！
“不不不……”
“楊辰，你不能這麼做！”
“咱家……我是皇帝任命的監軍太監。”
“我……我確實失職了，縱容手下胡作非爲了。”
“但也罪不至死啊？”
“你……你帶我回去，交給長公主發落吧？”
“求求你……就把我……”
“當個屁……放了吧！”
果然，絕大多數太監，都是沒卵子的慫貨。
就這軟骨頭做派，面對遼人之時。
豈是給滑州守軍添亂那般簡單？
搞不好，你他孃的開門投降，都有可能。
太監，只有置身於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才能發揮點作用。
楊辰輕蔑至極，冷笑道。
“跟一位武皇中期的大遼高手生不識，死同穴。”
“你個小小的武王，應該感到開心嘛！”
楊辰本欲一劍將這傢伙戳個透心涼。
卻及時想起，這和自己的計劃不符。
他悍然揮手，內勁鼓盪。
蔣萊之尖叫道：“你……你是武皇！”
“砰！”
楊辰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骨頭內臟全碎了。
蔣萊之就像輕飄飄的稻草人一般，飛進墳坑裏。
心脈，丹田全毀。
哪還有活命的可能。
“猜對了！”
“可惜，沒有獎勵。”
“你個老東西，還是得死！”
楊辰重新填上土。
土包變得更大了些。
看上去，這纔像個新墳的模樣。
這種荒郊野外，誰會想着扒開墳墓看看？
戰亂四起，死的人多了。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並非誇張。
能入土爲安的，都算得上幸運了。
楊辰轉身下山，速度比奔馬還快。
不到兩刻鐘，他就追上了大部隊。
秦武搓搓手，低聲問道。
“大人，真如唐千戶所說。”
“您把那王八蛋……給咔嚓了？”
楊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笑罵道。
“瞎說個啥？”
“都是同僚，本官至於向自己人動手麼？”
“大家都快點走啊！”
“遼人高手已經追上來啦！”
“滑州監軍，蔣萊之大人力戰而死，光榮殉國啦！”
旁邊的唐芬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
楊辰一眼瞪過去。
“你還笑？”
“力戰殉國呀，多麼偉大？”
“不應該天地同悲嗎？”
悲你個大頭鬼呀！
咱們只想笑！
“噗嗤！”“噗嗤！”……
忍俊不住的人實在太多了。
楊辰仰天長嘆道。
“都什麼人啊你們？”
“有沒有一點點同情心？”
秦武捂住肚子打馬就跑。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冷笑話了。
“大人，遼人來了。”
“末將先去斷後！”
“呵呵……哈哈哈……”
楊辰癟癟嘴。
你個小小的武士斷什麼後？
沒有大軍作爲依靠。
真來了高手，人家一個巴掌都能拍死你。
唐芬忽然問道。
“大人，不對呀！”
“咱們把武王中期的蔣萊之帶走了。”
“呃……他爲國捐軀了！”
“滑州城，豈不是沒有高手暗中保護了？”
你現在纔想起這一茬？
早幹嘛去了？
楊辰笑道。
“放心吧！”
“我早就問過張叔平了。”
“滑州有個忠義堂，實靠黃江跑船混飯喫的幫派。”
“人家足有三個武王境，武師、武士幾十個呢。”
“幫主焦大猛急公好義，還是後期武王，不比蔣萊之強？”
大戰來臨，江湖上的血氣漢子，可比軟腳蝦太監強得多。
忠義堂三個月前就解散了。
全部加入城防軍聽用。
三個武王境高手，也早就貼身保護着張叔平等人。
總兵嶽正風三十來歲，一樣是武王中期的修爲。
其實，滑州並不缺高手。
皇帝派監軍去暗地裏相助。
純粹是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