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遼軍大部隊攻進京城,大殺大掠之時。
防禦土城牆一帶的漢兒軍,卻只有羨慕嫉妒的份。
己方只需要集中全力,突破一點。
很容易造成這些人心浮動的漢兒軍全線崩潰。
那時,再趁機掩殺追擊。
飛燕軍和日月新軍足以集結二十萬步騎攻進京城。
遼軍正在城內劫掠,各軍分散。
可能還有不少晉軍,仍在進行巷戰抵抗。
城內空間有限,誰的裝備更好,誰就佔便宜。
兩相夾擊之下。
耶律阿保怕是難以招架。
辦法看起來不錯。
但司馬飛燕很難想象。
幾十萬大軍在封丘城內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戰後,大晉的京城,得破壞成什麼樣子?
又得殃及多少無辜的百姓?
這丫頭閉上眼,就彷彿看到了一副血火滔天的末日景象。
她搓搓發白的小臉,顫聲道。
“楊辰,就沒有更好的法子麼?”
你那麼聰明。
大半年來,你解決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解決的多少難題?
“自遼皇南下,咱們中原百姓,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想想!”
“你……好好想想!”
楊辰長嘆道。
“如果你想徹底擊敗遼皇。”
“或者乾脆在咱們京城坑死他。”
“這是最好的辦法。”
“你我,或許可以左右戰爭的走向。”
“卻無法決定財產和百姓的損失。”
“所以,自古以來,凡雄才大略者,都會主動把戰火燒到敵國境內去。”
“當然,如果皇叔司馬銳給力的話。”
“局勢也許發展不到封丘城破的那一刻。”
司馬飛燕心中一動,急切問道。
“怎麼個給力法?”
楊辰覺得有些口乾了。
他取下腰間的水壺,揭開蓋子,喝了幾口才道。
“很簡單!”
“只要他出動三、四十萬兵馬一路往西推。”
“遼國的東路軍連戰連敗,只能步步退卻。”
“他一旦攻取白馬渡,解了滑州之圍。”
“我方不但多了張叔平的幾萬滑州城防軍。”
“遼國再從河北之地調運物資或者人馬,就相當困難了。”
“前提是,皇叔的江南水師能擊敗或者擊退遼國水師,截斷黃江防線!”
司馬飛燕小嘴微張。
把希望寄託在態度不明的皇叔身上?
這反而是她最擔心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司馬銳一開始在江南磨時間,延誤了多少戰機?
攻取徐州,卻不直接沿着通濟渠增援京師。
他反倒跑去收復山東路了。
如今,江南、山東盡入他手,兵力擴張到難以估算的數字。
說句悲觀的話。
不算飛燕城的力量。
皇帝現在的實力,多半都趕不上這位心思難測的皇叔了。
逼退遼國大軍?
大晉君臣之間,力量失衡。
難道就能天下太平了?
司馬飛燕憂心忡忡地道。
“楊辰,不能把希望寄託在皇叔身上。”
“我很擔心!”
楊辰自信地笑了笑,右手捶胸,砰砰直響。
“丫頭,別忘了咱們哦!”
“天下哪一方,能一次性出動十幾萬具甲鐵騎的?”
“等一段時間,咱們就可以。”
“誰敢扎刺,揍就完了。”
“好了,多想無益!”
“走,回陳留喝喜酒去。”
午時三刻。
吉時到!
除了當值的軍將,只能提前送來禮物。
大部分有空的人都趕來了。
西門傑是個豪爽性子。
至少在日月新軍中,不認識他的人很少。
這傢伙一旦興頭上來,把修爲壓到最低。
跟大頭兵都能切磋一陣子過過癮。
恰好,他們這幫明教援兵不缺錢,還有大批火頭軍前來幫忙。
流水席,都擺到門前街道上去了。
楊辰,司馬飛揚和一幫高級軍將,肯定是坐院子裏的。
說來也是可憐。
西門傑,衛青青、玉若霜師兄妹八人,全都是孤兒。
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是明王素音天從各地撿回去的。
光明頂就是他們的家。
親生父母?
自打記事起,就沒啥印象了。
楊辰和司馬飛燕高作堂上,臨時客串了雙方親人。
秦武充當司儀,高聲喝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開宴啦!”
婚禮倉促而不失隆重。
去掉了繁文縟節,在座的九成九都是軍人。
不就講究個乾脆爽利?
“好!”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掌聲和祝福聲響徹一片。
各種珍饈佳餚,美酒果盤流水價地端上了桌子。
沒說的,開喫,開喝!
新郎新娘都是武皇高手,可勁兒灌就是了。
西門傑彷彿換了個人。
這傢伙一身大紅吉服,喜氣洋洋。
不管誰敬酒,都都是大碗大碗的幹,爽快得很。
楊辰和司馬飛燕坐在頭一桌。
倒是沒有故意去湊熱鬧。
他吃了幾口菜,卻發現桌上兩個丫頭居然在喝悶酒。
一個是長公主,一個居然是冷清月。
呃,你倆還碰上杯了?
明月察言觀色,用手肘拐拐楊辰,低聲問道。
“你一上午,跟長公主到處轉悠。”
“到底說啥了?”
“她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楊辰湊近她明月耳邊道。
“她呀,承受着她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重擔。”
“一旦想得太多了,能不憂心麼?”
“沒關係,一醉解千愁。”
“喝喝酒,沒啥壞處!”
明月聞絃歌而知雅意。
她太瞭解司馬飛燕了。
如今,東宮可謂兵強馬壯。
飛燕城和京南五縣百廢俱興,也算政通人和。
其實沒啥好憂心的。
進取或許不足,但自保確實綽綽有餘了。
作爲東宮大管家的明月,對目前的發展情況。
滿意至極!
屁股下的椅子不同,腦中考慮的東西就不一樣。
長公主,多半在爲京城擔憂呢!
那又如何?
如果楊辰這般絕頂聰明的妖孽,都沒有更好的辦法爲她排憂解難的話。
明月很有自知之明。
自己就更做不到了。
有時候,她都隱隱間不忿。
皇帝也實在當得不稱職。
大晉朝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怪得了誰?
如果京城守不住?
還指望一位十七歲的弱女子去力挽狂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