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熱騰騰的青菜粥,幾樣涼拌時蔬,一鉢燉得濃香的羊肉就擺上桌子。
周欣解釋道。
“林園說您重傷了,短時間……恐怕行動不方便。”
“他跑去找東宮步軍要了鐵甲盾車。”
“一早上,咱們就改好了。”
“這些菜呀,中午就備下啦!”
楊辰喝了口粥,感覺心裏、胃裏都暖洋洋的。
“嗯嗯,不錯,你們有心了。”
謝安琪笑道。
“我看着都餓!”
“瀾兒,給我也來一碗。”
女兵隊長脆生生地答道。
“好勒,管飽!”
封丘西城。
不知不覺間,幾萬駐軍帶着家眷溜了一個一乾二淨。
某處偏僻的庫房中。
一幫水軍殘兵卻被人選擇性遺忘了。
周鏗躺在一間小房裏,叼着棵稻草很是無奈。
媽蛋!
潘家人也太不是東西了。
這是軟禁啊!
可想一想,總算有糧有藥的。
兄弟們也需要修養,沒人打擾,先將就着過唄。
百戶樓光跑進小房間。
“大人,麻煩了。”
“糧食、藥暫時不缺。”
“水咋整啊?”
“就那麼幾桶都用光了。”
“後院那口井,是乾枯的。”
啥?
周鏗一骨碌爬起來,跑後院一看。
這不但是口枯井,還他孃的發黴了。
近七百人呢。
沒有水,豈不得渴死?
衆人衝到前院,砰砰砰地敲着厚重鐵皮木門。
可惜,外面靜悄悄的,無人理會。
“不對!”
太反常了。
周鏗叫道。
“找棍子,繩索,綁梯子!”
很快,百十個完好的兵跟着周鏗,翻過丈多高的院牆。
放眼處,一片雜亂。
就像被土匪光顧了一樣。
周鏗帶人四處搜索。
以往戒備森嚴的潘家軍,居然全都消失了?
“喂?有人麼?”
嘎吱一聲,某處庫房開了個小門。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蒼頭伸長了脖子,做了個噤聲手勢。
“你們……是不是想死啊?”
“既然關在北大院了,就好好等着嘛!”
“沒準兒,遼韃子過來接收,就把你們當漢兒軍的俘虜了呢!”
啥?
遼韃子接收?
咱們是漢兒軍俘虜?
周鏗疾步衝上去,一把拽出白髮老頭喝道。
“到底咋回事兒?”
“潘家軍呢?”
那老頭哭喪着着臉道。
“跑了呀!”
“潘家放開了小西門和小南門,韃子昨晚就進城了。”
“如今……如今還沒工夫接收咱們西城呢!”
“潘家軍好幾萬,帶着大半兒西城百姓都坐船跑了呀!”
周鏗和一幫水軍殘餘,頓時傻了眼。
老天爺,這也太離譜了吧?
潘家可是皇親國戚。
容妃生的大皇子,未來的太子殿下。
爲何要跟遼人裏應外合?
這幾個月來,潘仁樂率領的十幾萬大軍,死了大半吧?
他們怎麼會投敵?
可現實令周鏗不得不信。
要不然,諾大的庫區,怎麼會空空入也,還看不到一個兵?
“你……你爲何沒走?”
老蒼頭苦笑道。
“俺管了四十幾年庫,無兒無女的,咋跑啊?”
“兵荒馬亂的,沒準兒就死路上了。”
“還不如在這地方,隨便貓起來呢!”
“哎哎,你們要想走,趕緊去西門,那邊的兵丁該上船了。”
一旦韃子騰出手來,接收西城。
咱們一幫傷兵,還不得冤枉死?
冒充漢兒軍俘虜?
這餿主意,一點都不靠譜。
周鏗讓人砸開門上大鎖,邊問道。
“大爺,還有兵器不?”
老頭眨眨渾濁的老眼,想了想,才指指西面的一處破倉道。
“那裏面……有來不及運走的,你去看看。”
說完,老頭一縮。
哧溜一聲,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門鎖被砸開。
一幫殘兵衝進西庫房。
滿地都是皮甲和刀槍、弓箭,血跡斑斑。
看來,是沒來得及清洗,就被人嫌棄了。
周鏗等人哪裏顧得上那麼多。
先武裝起來再說。
能活到現在的水軍,都是輕傷,不影響戰鬥。
重傷的,哪能跑出來?
衆人飛快的穿上皮甲,掛上弓刀衝了出去。
周鏗帶着人跑到西門。
恰好看到守城的官兵,正排着長隊以往碼頭走。
大約三四百人。
“大人,咋整?”
樓光狠狠地啐了一口濃痰。
“驢球子的,咱們拼死拼活。”
“這幫王八蛋……卻投敵賣國?”
周鏗大手一揮。
“殺人,奪船。”
六七百人貓着腰,繞過一條小街。
尾追着來到運河碼頭。
岸邊只有十幾艘千擔級戰船了。
其他的到了對岸,再也沒有劃回來。
看來,潘家軍選擇走陸路。
那些戰船全都扔了。
他們也信不過遼人。
要不然,也不會這般不打招呼,就偷偷撤離。
周鏗低聲道。
“船上水手不多,樓光,向東子,你倆帶一百人下水潛過去。”
“媽蛋,都不是好東西,殺無赦!”
“遵命!”
隊伍一分二。
正當三四百城門兵登船之際。
後面傳來一聲暴喝。
“射!”
“咻咻咻!”
仇恨的箭矢穿透了一個個兵丁的後背。
這幫城門兵,毫無反抗地被周鏗所部殺了個精光。
擺船的百多兵丁嚇得趕緊划槳撐杆。
他們只想遠遠的躲開這羣殺神。
哪曾想到?
一條條黑影已經摸上船了。
毫無懸念。
百戰餘生的周鏗部,殺這些草雞不費吹灰之力。
全軍一人未損。
“快快快。”
“去西岸!”
“那邊有三千擔戰船。”
三千擔戰船上有八到十架投石機。
就算被東岸土城的韃子發現,大家也有反擊的能力。
周鏗當先換了船。
“向東子,只要踏槳明輪。”
“帆船跑不快的。”
一番忙碌,四艘車船沿着運西岸飛馳。
他們的目標,自然是雍丘方向。
只要過來了十幾裏的土城封鎖區。
大家就安全了。
不過這一段河面,全在韃子的投石機,重弩的封鎖下。
委實危險萬分。
其實,大家也可以上岸跑的。
一來,怕被潘家的遊騎發現,步兵肯定打不過騎兵。
二來,他們是水軍呀。
見到那麼多空置的戰船,誰也捨不得。
“等等!”
瞭望手突然喊道。
“大人,快看,土城上的旗幟。”
“那……那不是藍色的遼旗。”
周鏗擦了擦眼睛,望着東岸冒出一句話。
“我擦!”
“怎麼是……飛燕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