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武州城等了足足十天。
朔州，西京大同等地的援兵卻遲遲沒來。
西京大王耶律阿徹是他的親弟弟，以往一向恭順。
可現在，遼皇猜不透耶律阿徹的心思了。
西京管着武、朔、雲、應、蔚等十個州。
外長城一帶還有漠南八部族。
就算當初爲了防止皇弟做大，耶律阿保南下時，抽走了他麾下十五萬草原鐵騎。
遼皇又以各種藉口，命令西京訓練了大批漢兒軍。
屢次抽調之下，西京送往關內的漢兒軍，竟然高達四十萬。
但這並不代表耶律阿徹手裏就沒有軍隊了。
他不但有，還不少。
漠南八部族，哪一部的人口沒有六七萬？
多的都超過十萬了。
草原部族裏，小到高過車輪的娃娃，大到四五十歲，誰不能上陣殺敵？
就算不派人支援朕，戰馬總不缺吧？
惶惶不安的遼皇，臨走對武州的搜刮就狠了。
城內所有大牲口，哪怕是駑馬、犍牛，驢子、騾子都全部帶走。
願意跟着的官員貴人一起上路。
糧草，帶夠幾天的就成。
這麼一搞，居然讓他湊齊了小二十萬的部隊。
連漢兒軍都能分到坐騎。
不管是駑馬還是驢子，總比走路強吧？
如此浩蕩的人馬出城，怎麼可能不暴露？
做足了拼死突圍的準備，結果，遼皇一拳打到了空處。
楊辰的哨騎一直跟着，大部隊卻遲遲沒做出反應。
武州就剩下漢民了，還被自家大皇帝徹底搜刮了一番。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更別說種族不同，一貫被欺壓歧視的漢民憤怒了。
遼皇的大部隊前腳走，武州六個城門就打開了。
投降！
歡迎大晉軍隊光復武州。
楊辰摘了枚熟透的果子，大手一揮，開始給老百姓發福利。
什麼？
你家的牛被搶走了？
沒關係，報上來，長史大人賠你一頭。
啥？
你說你家有三頭毛驢，兩匹馬，十幾頭牛？
好膽，竟然訛詐到明軍身上了？
咱們跟大晉軍隊是不同的。
拉下去，打！
……
楊辰的部隊在武州地界搜刮了十天。
抄光了幾十家遼人的牧場、馬場。
集中在城外的大牲口，可不少。
他不介意對貧窮的漢民先一步作出補償。
至於有錢人？
草草甄別一番，快刀斬亂麻。
但凡跟遼人有勾結的，砍頭抄家，毫不留情。
靠着自己本事發家，頗有善名的，十賠一二，意思意思就行。
有本事，你們去找遼皇索要好了。
上百顆人頭落地，幾萬頭大牲口送了出去。
城內頓時變成一片歡樂的海洋。
遼人臨走，只管搜刮。
漢人大軍來了，竟然自掏腰包？
兩下一對比，高下立判，民心盡收。
楊辰留下折遠智兩個遊擊部的人馬守護大本營。
中軍八萬人疾奔寧武關。
自武州到內長城，不過百三十里路程。
內長城年久失修，隘口，缺口不要太多。
秦武和馬毅剛的兩個軍，輕而易舉地繞到長城之外，卻沒被遼軍發現。
遼皇的大隊人馬自然選擇出寧武關，過華蓋山進入朔州。
遼軍隊伍中，七拼八湊的牲口太多了。
儘管比步行強了很多，速度如何跟楊辰的純騎兵行進相比？
寧武關地勢險要。
大周朝剛剛立國那會兒，不得不修建內長城。
特意築雁門、寧武、偏口三關，以應對草原人的侵襲。
寧武分南北二關，乃武州邊軍的總兵治所，可見其位置有多重要。
後來，大周的國勢蒸蒸日上，不但打下了朔州、雲州等地。
連外長城附近的漠南韃子都被趕跑了。
邊境線順勢北移，內三關漸漸荒廢。
最近百年，大周衰弱了，大遼崛起。
偏關和雁門的重要性日漸突出。
不過，幽雲十六州還沒丟的時候，這兩處也只是第二道防線。
至於寧無關，二百多年不曾駐兵維護。
破爛城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等到大晉立國，偏關也丟了，武州沒保住。
雁門關反而成了北地最重要的邊城。
前人的豐功偉業，如過眼雲煙。
金戈鐵馬，由猶在耳。
只是後輩不宵，守不住基業罷了。
此時的楊辰，就站在寧武北關殘破的城牆上，唏噓不已。
遼皇的大軍不走了，屯兵關外。
他的隊伍臃腫、膨脹了不少。
因爲，他心心念唸的西京援兵，早就到了。
然而，皇弟耶律阿徹卻駐足寧武關外，看起了熱鬧。
這他孃的，不會是另一個司馬銳吧？
不但城牆上的楊辰這般想。
耶律阿保也一樣。
他匆忙紮下營帳，就急召西京大王和八部族長來見。
耶律阿徹磨磨蹭蹭，足足捱了半個時辰，才和一幫部族族長說說笑笑走進遼皇的金帳。
遼皇氣得咬牙切齒，臉上卻擺出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
無他！
此地匯聚了四十萬大軍。
他麾下連戰馬都湊不齊，屬於殘兵敗將。
而西京大王卻兵強馬壯，趾高氣揚也有足夠的本錢。
“阿徹呀，你這次，可是害苦了朕！”
“朕原本打算決戰武州城，你部卻遲遲不到。”
“好嘛，你西京道生生丟掉一州，何年何月才能收回來？”
耶律阿徹卻不這樣看。
他笑嘻嘻地道。
“皇兄，此言差也！”
“弟弟我要召集八部人馬，短時間哪裏來得及？”
“您南征一年多，可是從西京道抽走五十幾萬青壯啊！”
“你問問休屠、混邪、閼氏各部族長，這回，咱們都把半大娃娃帶來了。”
“長途奔襲，不如以逸待勞。”
“咱們集結於寧武關外，野戰決勝不是更好？”
八大部族的族長也沒了往日的恭敬之色。
遼皇南征，損兵折將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遼國。
多少野心之輩在蠢蠢欲動？
草原上敬服強者。
你耶律阿保前二十年，霸氣側漏，鐵腕無雙。
誰見到你都得規規矩矩，連大氣都不敢出。
那是因爲，你麾下有三十萬最精銳的皮室中軍，所向無敵。
現在，你還剩多少人了？
你那上萬的鐵浮圖，也沒幾個了吧？
“是呀是呀，陛下，我休屠部……是真拿不出多少勇士了。”
“沒錯，我混邪部也一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