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裏的追殺，所有將士疲憊中帶着興奮。
特別是混編時間不長的新兵，他們還是雄州軍的時候。
好多人都曾經歷過那些艱難日子。
當初，他們被遼韃子追殺一千多裏。
從雄州到井陘，無數同袍、親人戰死在路上。
十個人中，活下來三個半就不錯了。
簡直不堪回首。
然而，今天，大家揚眉吐氣了。
看看身邊的戰友同伴，好像一個都沒少。
狗入的韃子，你們也又被追得上天入地皆無門的一天？
痛快啊！
明軍的傷亡肯定有。
在廣袤的雪原上策馬飛奔，還得發弩射箭。
遼軍中也不乏箭術高超者，回身抽冷子來一下。
要是跌落下馬，受傷指定跑不了。
更別說因爲馬術不精，經驗不足，奔跑中人馬摔倒的倒黴蛋了。
只不過，相較於十萬大軍而言，幾千傷亡顯得微不足道而已。
真正戰死的還真不多。
楊辰緊急召集江河，秦武，馬毅剛三位愛將。
“反擊的時候到了。”
“第四軍留下一個師打掃戰場。”
“各部先把繳獲的上等馬，特等馬帶走。”
“第一軍留下誘敵的第二師，和第四軍一部接防長城。”
“秦武你帶第一師殺往朔州，跟周強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江河第二軍追擊西京軍，他們一定會上岸的。”
“沿途的馬場、牧場都給本官抄了。”
確實可以反擊了。
馬毅剛有些擔心。
“大人，我留十四師一個團打掃戰場吧。”
“忙不過來，可以找偏關縣的鄉勇和護路隊，甚至百姓幫忙。”
“十四師餘部增援偏關長城一線。”
“末將率第四師去接替周強。”
“出擊朔州的兵馬才五萬人，太少了。”
在楊辰看來，第一軍，第六軍合兵五萬已經足夠。
漢兒軍數目衆多，卻分佈在三百里的內長城防線。
打了大半天，他們的損失指定不小。
遼皇手裏只有十二萬中軍精銳。
他敢跟五萬具甲明軍拼死一戰麼？
手下大將的持重之議，當然要採納。
楊辰欣然點頭道。
“好！”
“立刻行動！”
遼軍遺留下來的戰馬，已經被將士們捕獲得差不多了。
這玩意精貴，誰都知道珍惜。
預置戰場之前，秦武已經把方圓幾十裏的百姓安置在偏關縣城裏。
一聲令下，幾萬百姓都涌出了城。
官軍給出的報酬很誘人。
幫着打掃戰場，只要不藏私，無論男女老少都能分到五十斤馬肉。
儘管射箭時留了分寸。
橫屍曠野的戰馬，也有兩三萬匹。
軍中可消耗了不了那麼多馬肉。
大夥兒喫膩了那玩意。
百姓不介意啊。
一人五十斤，價值不低於一兩銀子了。
這個冬天，省着點，全家人天天喫肉都沒問題。
誰會在官軍的監視下，私藏韃子屍體上的銀兩財物？
也太貪得無厭，太沒良心了吧？
真有這樣的人，絕對會被父老鄉親鄙視的。
等長城反擊戰部署到位。
進攻的漢兒軍其實已經想當疲憊了。
城牆都建立在山脊上。
蜿蜒谷地的部分，反而比山脊部分更高。
可上面的命令很嚴厲，再艱難也得打。
這些漢兒軍先得在滑溜溜的冰面斜坡上，鑿出足夠攀爬的坑洞來。
第二步，得佈置牀弩掩護吧？
最後，纔可能朝着高聳的城牆發起進攻。
山脊上的守軍，連特製火油彈都捨不得打。
他們把提前準備好的滾木擂石往下一扔。
“哧溜溜！”
順着冰坡一砸就是一大片。
人站不住腳，後面的牀弩都被撞翻，滾下山了。
打得最激烈的，反而是地勢平坦的谷地以及各關口。
弩炮不斷開火。
一架架牀弩灰飛煙滅。
漢兒軍在草原遼騎的皮鞭彎刀威脅下，擡着長梯，舉着盾牌發起一輪又一輪的狂攻。
眼瞅着屍體都堆到一丈高了。
登城也更容易了。
城牆上卻砸下無數火油彈。
堆積的屍體熊熊燃燒起來。
所有攻城的漢兒軍都望而卻步。
寧武關北城。
耶律正蒙不忍地閉上雙眼。
跟中原人打攻城戰，防守方還是未曾一敗的楊辰部。
二十幾萬漢兒軍看似很多。
其實單薄的很。
人家的守軍也不下十萬人啊！
這樣一批一批的填進去，有什麼意義呢？
“報！”
背插雙翎的遠攔子信使自西邊疾奔而來。
人馬都噴着白氣，氣喘吁吁。
“大總管，不好了！”
“西京大王兵敗黃河。”
“殘部已經從偏關以北三十里登岸。”
殘部？
耶律阿徹還有殘部？
耶律正蒙雙眼一睜，寒光凜冽。
“西京軍騎兵，還剩多少人馬？”
那遠攔子不疑有他，低頭答話，神情恭敬。
“不到五萬騎了！”
“偏關、華口寨、連山三地，關門大開。”
“七八萬南蠻子鐵騎衝出來了。”
“西線百多里長城，全線潰敗！”
局勢反轉了。
楊辰部擊敗了西京軍，竟然不依不饒？
耶律阿蒙拔轉馬頭喝道。
“吹號角，東線人馬，撤退！”
“遵命！”
“嗚嗚嗚嗚嗚……”
淒涼的沉悶號角，在長城一線響起。
所有漢兒軍潮水一般後撤。
他們扔下盾牌，牀弩，甚至還有運到半路的投石機。
撤退命令下達。
那還不趕緊跑路？
綿延百多裏的東長城上，響起了一片山呼海嘯。
明軍官兵們揮舞着刀槍。
“贏咯！”
“哈哈哈，咱們打贏啦！”
“勝利啦！”
……
噠噠噠的馬蹄敲打着城牆磚石，信號兵一路高喊着。
“集合，集合！”
“三連留下，一、二連去松山堡集結。”
“兄弟們，咱們要反擊啦！”
“二營配合第四軍的兄弟部隊，看好城牆啊！”
“一營、三營的兄弟們去團部集合。”
“踏出寧武關，殺韃子去！”
“出關！出關！”
“當兵要當英雄漢子，殺人就殺草原韃子！”
……
各處緊急行動起來，餵食戰馬，分發乾料草料。
冰天雪地的追擊戰，都不知道要打幾天呢！
後勤部忙的昏天黑地，恨不得把戍堡家當全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