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隊人馬頂着黑眼圈,告辭回國了。
他們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沮喪,最無助的出使團隊。
鄰國之王當着所有人的面,公開宣佈,遲早要兼併你,幾乎都不用派兵打了。
你卻束手無策,徒呼奈何!
怎麼辦?
涼拌!
如此頭疼的問題,還是交給陛下去考慮吧!
大理太子段雁雲卻不急着離開。
好歹兩國之間也是姻親關係。
大舅哥來了,楊辰再忙,也會撥冗相見的。
“段皇兄請!”
“明王請!”
御花園裏積雪盈尺,寒梅傲放,幽香陣陣。
湖心亭架着炭火,紅泥小火爐燒的咕咕作響。
楊辰哈哈笑道。
“沒想到,後半夜居然下了一場大雪?”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賞雪飲酒,南方可不易!”
早就坐在炭火前忙碌的段雁風一身白裘,嬌豔動人。
她素手輕揚,倒了三杯透着碧色的美酒。
酒香伴着熱霧,暖融融的。
“好啦,盡掉書袋,來一句詩都掐頭去尾,沒勁!”
“皇兄,別管他,喝酒!”
段雁雲當然清楚自家妹妹的性子,從小跟個男孩子一般,比他這個皇兄跑的地方還多。
你這是維護呢?
還是變相的自誇?
“皇妹啊,你的說法不對。”
“妹夫的文采,當年不就證明了?”
“中原有幾個比得上他的?”
“呃,好吧,咱們大理也沒有!”
段雁風俏眼一瞪,你敢說當年?
他的成名之戰,卻是踩着本公主上去的。
哼!
楊辰端起酒杯淺嘗一口。
“嗯?黎子木這藥酒,差了些意思啊!”
段雁雲看着杯中成色,嗅着清香,皆是上品,哪裏差了?
他也淺嘗則止,一股靈氣火線倏然散逸開來,通體舒泰。
“好酒!”
“你倆的要求……是不是高的過分了?”
段雁風解釋道:“這是咱們一位老朋友研究的藥酒,年份差了些,但用料很考究。”
“以皇兄你現在的武王境修爲,當大有助益。”
“可惜,楊辰上次從泰山弄回來的猴兒酒,不知被飛燕那死丫頭藏哪兒去了。”
“那可是五十年份的珍品!”
段雁雲暗暗咂舌,你們這一家子,也太奢侈了。
搞得咱們大理皇室就像乞丐似的。
“猴兒酒?”
“天下真有這玩意?”
楊辰笑道。
“當然!”
“比如峨眉山的金絲猴,祁連派的猴子也會釀酒。”
“但釀得好不好,還得看猴王的靈智與修爲。”
“泰山那頭通靈白猿,已經晉級一品了,尋常的一二分陰陽境高手未必強過它!”
“上次,咱把他今年份的猴兒酒都換光了,數量極少,喝的人多了,哪還有剩?”
段雁雲遺憾地咂咂嘴。
五十年份吶!
沒準兒本太子喝了,立馬就能連跳幾個小階呢?
不過,他這次來邯鄲,並非爲了喝酒。
“明王老弟,你這次西征,立下赫赫戰功,兵威之盛,直追當年的大齊朝啊!”
“下一步要是兼併了大晉,對咱們大理……或者更南邊的幾個國家,你是如何打算的?”
就連段雁風都豎起耳朵,神情專注。
她夾在中間,委實不好做。
明廷要是繼續往南擴張,即便大理國今時不同往日,也萬萬沒法跟明廷較勁的。
楊辰呵呵一笑。
“段皇兄,南邊現在有幾個國家?”
段雁雲介紹道。
“蒲甘,也就是緬甸,已經被我大理收入囊中。”
“南邊還有景龍、大越、占城和真臘四國。”
“其中,以真臘國力,軍力、領土最強、最大。”
“大越即交趾,要差一些,但交趾人比真臘兵更能打。”
“景龍和占城最差。”
楊辰沉吟道。
“我記得,大理當年也是我中原的一份子。”
“大齊那會兒,合稱雲貴路,大周初年才立國的對吧?”
這倒是事實。
你老楊家能建立大周,我老段家爲何不能另立一國呢?
段雁風故意岔開話題道。
“那都是快三百年的老黃曆了,提它幹甚?”
楊辰搖搖手指笑道。
“其實,就大理國土而言,多山川大河,土地貧瘠,對中原而言,實在雞肋。”
“段皇兄既然這般問了,想來岳父也很關心。”
“兩國早晚要面對這個問題的!”
“我的意思呢?”
“作爲中原子孫,我們有必要讓這塊土地保持完整。”
段雁雲的臉色頓時黑了。
保持完整?
你的意思,就是要把我大理國土也收了?
開什麼玩笑?
孃的,你還是我大理國的女婿呢?
要不要說的這般赤裸裸?
楊辰輕笑道。
“皇兄你也不要着急,聽我說完。”
“你們不是打下緬甸了麼?”
“你也當知道,南方那些國家其實並非什麼煙瘴之地。”
“恰好相反,還挺肥沃,礦藏也極爲豐富。”
“如果,將來,我明廷幫你打下數倍於大理本土的地盤兒交換呢?”
“本王的意思很明顯,即便明廷喫個大虧,也要恢復老祖宗留下的雲貴路啊!”
段雁雲兄妹倆面面相覷。
國與國之間,還能搞土地置換?
你就不怕我大理更加強盛了,對你的西南邊境虎視眈眈麼?
很快,這位大理太子不禁啞然失笑。
在楊辰的有生之年,大理是甭想了。
他能保證不對大理出手,就算是看在自家皇妹的面子上了。
“這個……”
“爲兄做不得主,還得回去跟父皇商議一二。”
楊辰提起酒壺,續上美酒笑道。
“這事兒急不得。”
“不過是本王的一個想法而已。”
“也許我們這輩子都未必用得上。”
“明軍沒那麼好戰。”
“今後,我會專心修武,基本不過問政事。”
“說不得,具體怎麼操作,還得交給東平他們這代人身上。”
“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兩國能夠互爲奧援,睦鄰友好。”
“畢竟,咱們都同出一脈,秉承的是中原文化。”
“要打,也要向外打。”
“這世界廣袤着呢,兄弟倆窩裏鬥,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