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霜月走後,屋內便只剩下蘇淺言和顧承禮二人。
蘇淺言喂完了藥,坐在塌邊,看着顧承禮俊秀的臉,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胸口,果真是千瘡百孔。
能撿回一條命,真的是老天保佑。
蘇淺言腦海裏閃過和風的臉,深深嘆了口氣。
“顧承禮。”蘇淺言輕輕地說道,“趕緊醒來,替和風報仇啊。”
看着無動於衷的顧承禮,蘇淺言笑了笑,“原來你有個官配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你的官配還挺好的嘛。長得漂亮,背後也有勢力。”
“好好珍惜喔。”
蘇淺言用指尖敲了敲顧承禮的手掌,然後便起身去開窗通風。
沒有發覺顧承禮的手指動了動。
蘇淺言日復一日,連着給顧承禮行鍼,南宮霜月看着毫無動靜的顧承禮,每日只剩下嘆氣。
“還能活嗎?”這是南宮霜月每日都要問的問題。
蘇淺言每次都說:“能。”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天錦關已經打了起來,武義王前往支援逐日將軍。
南宮霜月命人去打探情況,探子回來說道:“武義王執意讓逐日將軍率一支先行軍去對抗大魏太子!武義王抽調走了最爲精銳的部隊,與逐日將軍分頭行動,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
南宮霜月一聽,氣得拍桌而起:“武義王總是處處針對我南宮家,如今竟然想要置逐日將軍於死地!太卑鄙了!我南宮家,難道就由他這麼欺負嗎?!”
“公主息怒,如今逐日將軍早就不是南宮家奴,咱們可不要惹禍上身。”
“什麼惹禍上身?逐日將軍是爲了本公主,才與武義王起衝突的,本公主可以不管不顧嗎?不行,我要調兵!”
說完,南宮霜月便風風火火去取玉符。
取完玉符,換上了盔甲,她來到後院見蘇淺言。
“我要出門一趟,你留在此處,所有事宜本公主都已經交代好了,該花的銀子不要省,等我回來。”南宮霜月塞給蘇淺言半片玉符。
“這是?”蘇淺言好奇地看着那玉符,不解地問,“你不會是要去上戰場吧?這東西,該不會可以調動軍隊吧?”
“聰明!”南宮霜月點點頭,“我南宮家到了我這一輩,雖已無男子,但我手中依然有南宮軍五萬,這是先祖皇給的軍隊,我可以調動!”
“你會武功嗎?”蘇淺言問。
“不會就不能上戰場了嗎?”南宮霜月問道,“那武義王企圖將逐日將軍害死在戰場,我不能不管!”
“你這樣一去,說不定,你這所剩無幾的兵力,會被武義王收編了。”蘇淺言提醒道,“你若是死了,這區區五萬南宮軍,怕是要編入武義王的軍營裏了。”
蘇淺言從南宮霜月簡單的描述中,看出來,這很有可能是武義王的圈套。
但南宮霜月纔不理,她要去救季扶辰。
“你放心,我南宮軍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我不會死的!我走了,這不還有你那一半玉符嗎?你收好。”南宮霜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顧承禮,說道,“他若是醒了,就給他!我若回不來,讓他醒來後給我報仇。”
看着她的背影,蘇淺言收好了玉符,坐了下來。
坐了幾秒,她深深嘆了口氣,對自己說道:“蘇淺言啊蘇淺言,你可不要再多管閒事了!”
“蘇淺言你不能去管那個南宮霜月,你應該先把顧承禮救活!”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站起來,“不過,若是南宮霜月死了,顧承禮怎麼活?”
“但是我要是走了,顧承禮誰照顧?”
“顧承禮,你好煩啊!”蘇淺言捏着玉符,左右爲難,走了幾步,又回到塌邊坐了下來。
她深思熟慮了一番,最後站了起來,就在這一剎那,一隻粗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蘇淺言驚喜地回眸,看到顧承禮的手動了,而且,緊緊抓住了她。
“蘇淺言……”顧承禮微微睜開眼睛,疲憊地說出這三個字。
蘇淺言慌忙坐下來,將他腦門的銀針拔了出來。
“顧承禮,你醒了!”
“廢話……”顧承禮喫痛地捂了捂腦門,“你日日扎我……”
“我這是救你!好心當成驢肝肺!”蘇淺言笑盈盈地說,“看來你昏迷的時候,耳朵是可以聽見的。”
“可以聽見。”顧承禮抓住她的手腕,道,“餵我喝水。”
蘇淺言忙去倒水,一口一口地餵給他。
“我去告訴南宮霜月,說你醒了!”
“告訴她,然後呢?”顧承禮看着蘇淺言,“你想讓她打死你嗎?”
“你都聽到了?”蘇淺言眼眸閃了閃。
“我什麼都聽得到,只是醒不過來。”
顧承禮鬆開蘇淺言的手,撐着牀板坐了起來,“蘇淺言,你爲什麼來找我?”
爲什麼來找他?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蘇淺言說道,“你那未婚妻子,南宮霜月,一個小丫頭,一點武功都不會,帶兵出去了,你不去救她?”
“我只想問你,你爲什麼要來找我?”顧承禮沉聲問,無神的眼眸掃了一眼蘇淺言的臉。
蘇淺言被他盯得有些窘迫,她隨意扯了個謊,說道:“我不想嫁給太子,輾轉多地,來到這裏,偶然遇到了玉書,她讓我來救你。”
“就這樣?”
“就這樣。”蘇淺言點點頭。
顧承禮將目光移開,隱忍着情緒,方纔他聽到“玉書”二字,腦海裏便浮現和風死在他身上的慘狀。
他握緊了手,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那是與他一同長大的夥伴,雖是主僕關係,但他深知他們是生死之交,比普通主僕的關係還要深刻。
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年的朝夕相伴……
在那個雪地裏,統統崩塌。
而背後主使之人,竟是墨靳庭。
他難以忘懷,那個下令射死和風的太監,以及他臉上的嘲笑。
“玉書安全。”他自言自語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