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皇帝臉上的表情臭臭的。
大概是因爲想到當時風無憂栽贓誣陷說是被人奪了清白的事,加上心疼她的緣故。
“多謝父皇。”風無憂鬆了口氣,她有身孕的事兒皇帝是知情人。
而且這段時間一直有暗中派人給她送藥補養身體。
雖然現在冷着臉,但是大概率不是爲她肚子裏的那個生氣吧?
“你說說你,怎麼每一次出宮都要惹出點事兒來。”
皇帝靠近了風無憂,伸出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的,大有些很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裏面。
“兒臣也不想的。”風無憂被他戳了一下,腦袋不由自主的往後面仰。
“唉。”皇帝嘆氣道:“你皇兄的下落朕還未找到現在,你又出了事兒,同樣也沒找到是何人對你下手的,朕這心裏,真是難受啊。”
風無憂面色有些複雜,她當初不過隨口一說。
後來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真的有可能是對方故意對原主那麼做的。
可是後來又不覺得了,對方既然都要刺殺和下毒謀害她了,若是知道她是個女兒身的事兒,想要讓朝政變得不穩,讓天下大亂,只需要揭穿她的身份便是了。
所以,如今看來,她懷有身孕只有一個可能!
就是這孩子是原主心甘情願跟別人滾了牀單之後才揣在肚子裏的。
不然憑公主的身份,這事兒若當初就鬧起來。
這會兒要麼是皇帝已經給公主和那個奪去公主清白的人賜婚了,要麼是將孩兒他爹嘎了!
而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管是她還是皇帝,都找不到對方的線索。
“唉。”風無憂想到這裏,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小小年紀,愁眉苦臉的做什麼?”皇帝見不得她這個樣子,隨口訓了一句。
“是,父皇您說的都對。”
這次給她請脈的依舊是上回的那位李太醫,對方臉上的小鬍子軟趴趴的掛在臉上,花白的頭髮和皺巴巴的臉,但是眼裏有光。
看着精神也挺棒的,她忍不住好奇,“太醫,您如今多少歲了?”
“老朽七十了。”李太醫給她診脈的手抖了一下。
幽幽的看向這位女扮男裝的公主殿下,實在有些摸不着她的思路。
“好了好了,你別再煩李太醫了,給朕安安靜靜的。”皇帝約莫也是覺得她有點丟臉,趕緊對她說道。
切,風無憂在心裏不屑,但是卻乖乖的閉上了嘴。
“無甚大事,不過是孕初期的反應大了些而已,老臣給殿下開的藥還是要繼續喫,這藥能穩固本源,對殿下只要好處沒有壞處。”李太醫收起自己診脈的工具。
“那就好。”皇帝也算是放心了。
打發李太醫親自去給風無憂煎了一碗藥之後,親眼看着她將湯碗裏黑黝黝的藥汁喝完,皇帝這才肯放風無憂走。
臨走的時候還忍不住道:“朕知道你從小就不愛喝這些東西,總是要喫蜜餞才肯喝。”
“多謝父皇。”
風無憂低頭,面對着皇帝緩緩從養心殿內退出去。
看着夕陽落下,即將沒過地平線的模樣,她擡手摸上自己的胸口。
挺奇怪的,皇室難道也是有真情在的嗎?
歷史上李世民對長孫皇后,還有朱元璋和馬皇后。
其實這些現成的例子,風無憂不是沒有聽說過,只是她穿越的事情太離奇了。
而且現在的處境也太可怕了,所以她下意識的用最壞的揣測去看待每一個人。
也深深的覺得,皇室即便有真情,也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可是,皇帝用寵溺的語氣,自然而然的對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風無憂感受到了,自己胸腔裏的那顆心臟,它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德祿,你覺得陛下對本宮怎麼樣?”風無憂還是不放心,下意識的拉着身邊的人尋求安慰。
“陛下待殿下自然是極好的呀。”德祿很奇怪,“殿下和公主從小是由陛下抱着長大的,開蒙裏,陛下親自編寫了開蒙書籍,自己臨摹了字帖給殿下和公主。”
“況且,這麼些年,一旦殿下和公主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不管陛下處理政務有多晚,都是會悄悄來瞧一瞧您二位的。”
德祿連連露出羨慕的神情,對風無憂認真道:“這樣的事兒,即便是尋常人家裏的父親,也不是每一個都能做到的。”
風無憂能理解德祿的話是什麼意思,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太子,而且也是個公主。
在這宮裏,她自己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
絕對有不下一隻手的人圍着她伺候她,皇帝和皇后除了陪伴她們,幾乎就派不上什麼用場。
可是即便這樣,皇帝也要抽空陪原主和太子玩耍。
而且事事鉅細,樣樣都要過問,風無憂自己捫心自問,以後有了孩子能不能做到不嫌棄小孩子哭鬧煩人,這樣溫柔細心的養大自己的孩子。
“唉。”她扶額,“這次是真的被套住了。”
想想她在現代的時候,已經習慣了親爹親媽的關注,加上家庭特殊的緣故。
三個人的愛更多的是放在心裏,即便行動上有什麼爲了對方好的地方,也會被忽視過去。
可是她現在在這裏就不行,皇帝不是她親爹,是原身的親爹。
而她不是原身,甚至還要聽從皇帝的話去假扮原身的親哥哥。
這樣扭曲的環境裏,她還能感受到皇帝對原身的愛,這恐怕真是除了偉大的父愛,沒有什麼別的解釋了吧。
“殿下。”德祿看着風無憂急衝衝往東宮趕的背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怎麼了?”風無憂還在沉浸皇帝對原主的關愛裏,忽然被德祿打斷了思緒。
“殿下有段時間沒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今日,娘娘特意派了人來東宮,說是怎麼也要請殿下去坤寧宮一趟呢。”德祿忐忑的看着她。
哇靠!
風無憂震驚了!
是哦!
她還沒去見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