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強制執行人 >第七十六章 心理治療師
    袁綺到時,邵傑病牀前曹奕遠黃凱這些執行局的同事都在。

    “袁助理帶什麼神仙湯來了?”賈志強先看到她,打趣地問。

    “別說,讓我先猜猜!”曹奕遠道:“豬腳黃豆湯?不是?老母雞湯?也不是?一定是河鯽魚湯!”

    邵傑一條腿打石膏吊着,另一條腿踹他肚子:“我是骨折,不是剛生完孩子要下奶!”

    “喲,邵法官好懂哦!”黃凱跟着瞎起鬨。

    邵傑笑罵:“我的表妹上週剛生過孩子。”轉看向袁綺,讓她坐到牀邊。

    邵母洗了一盤蘋果進來,放到桌上,看到保溫桶,便問:“這是”

    袁綺有些緊張道:“阿姨,這是我燉的骨頭湯,給邵法官喫!”

    “唉喲!是小袁吧!”邵母上下打量着她,語氣熱情道:“邵傑提起過,你是法官助理。聰明又能幹,業務上他的好幫手!”

    袁綺覺得邵母的目光像探照燈般白晃晃地,令她無法遁形,她扯扯嘴角,邵母說的沒錯卻不知這話該怎麼接。

    還是邵傑讓她盛碗湯給他喝,桌上有碗有勺,邵母立刻道:“哪裏好麻煩小袁,我來,我來!”

    “沒關係!”袁綺已把碗勺拿在了手裏,邵母便去取出水果刀要削蘋果,曹奕遠忙接過去:“阿姨,蘋果我來削,你一旁歇着,邵哥爲救我把腿給折了,我要在這做牛做馬伺候我哥。”

    “哪裏好意思啊!”邵母被逗笑了,知道自己在這裏,他們說話放不開,便指着要回家一趟先走了。

    袁綺把湯裏熱氣用調羹劃散,遞給邵傑,看他喝了口,問:“鹹還是淡啊?”邵傑道:“不鹹不淡,湯很鮮。”

    曹奕遠感嘆:“有個女助理真令人羨慕啊!”衆人都咬着牙笑。

    袁綺看到桌上花瓶裏插着一束百合花,香氣濃郁,岔開話問:“這是誰送的呀?”

    “陸局帶來的!”

    “我敢用邵哥這碗骨頭湯打賭,陸局給嫂子都沒送過花,他就不是個浪漫的人。”

    “說明邵哥的面子比嫂子還大。”

    袁綺聽他們插科打諢,別看平日裏執行公務時這些法官們一板一眼,嚴肅認真的依法講法,私底下也都是愛開玩笑愛鬧騰的一幫人。

    邵傑雖然不在,但週四下午兩點,心健心理諮詢的法人李奧、心理諮詢師周蓓帶着傳喚通知書,來法院接受詢問。

    李奧的言談裏一直表示會全力配合公檢法的相關案件調查,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周蓓的態度也不復她初訪時的冷淡傲慢。

    袁綺明白這就是法律的震懾力,法律神聖不可侵犯,沒有任何人可以凌駕於法律之上。

    周蓓帶來關於秦潔的資料,每個在他們這裏做心理諮詢的,都會創建一份病人檔案,檔案越厚,說明病人在此治療時間越長,那麼她的病情也就相應越重。

    無疑秦潔的檔案端在手裏是沉甸甸的,第一張是她親自填的登記表,字很清秀端正,貼着兩寸照片,很早年的照片,看着像十七八歲的樣子,還有些嬰兒肥,頭髮也沒怎麼打理,髮尾搭於肩膀,前流海長得欺至眼睫處,使她不得不半垂着眼皮,愈發顯得沒精打采。填的都是些基本信息,地址是淮海路福高裏,張根發現在住的老婆娘家房子,袁綺記得邵傑去轄區派出所查過,張淑芬和秦潔的戶口至今還在那裏,推測是張淑芬和林紅衛離婚後,不知什麼原因,她們的戶口並未再回到南京路房子裏,而是暫時落到張根發那裏。這也說明了,爲啥南京路房子動遷時,只有秦姍拿到了房子和賠償款,而張淑芬和秦潔什麼也沒有。

    家庭成員中、除張淑芬外,父親一欄仍是秦西強,姐姐秦姍也填寫了。

    除填寫的登記表外,還有厚厚的心理問答測試題、醫院病歷複印件。

    給出的病人結論:患有重度抑鬱症,伴有精神病性的症狀。

    再下面是每次秦潔來做心理治療時的病況詳細記錄,心理諮詢師都是周蓓,顯然她是長期關注並專爲秦潔做服務的。

    李奧站起說還有旁的要緊事,麻煩法官通融讓他先走一步,袁綺同意了,他高興的稱謝,又囑咐周蓓:“法官問什麼就答什麼,不要意氣用事,不要影響諮詢公司的正常運營。”這才放心離去。

    袁綺抽出其中一張治療記錄,寫的很滿但字跡潦草,估計也只有周蓓本人能看懂了。

    周蓓接過垂眼掃了掃,說道:“袁法官,我們開門見山,你到底想知道秦潔什麼?”

    袁綺也很直接:“我最近也查了許多關於抑鬱症的資料,多數是因爲受到重大的精神刺激,未能及時得到排解而產生的應激反應。秦潔的重度抑鬱是怎麼得的?想來你應該知道。”

    周蓓沉默了片刻,才道:“發生在秦潔身上可怕的事情,無論放在誰身上,譬如我或袁法官你,都是難以承受之痛。”

    三年前的三月六號這天,她和同事喫完中飯回來,看到秦潔坐在前臺旁的沙發上,穿着白t,外搭件黑色金扣的羊毛開衫,菸灰色長裙,很沉靜墨重的感覺,給人一種文藝範兒。但更觸目驚心的,是她將左手開衫袖管高高捊起,露出手腕包紮的紗布,裹的很厚,足見傷口之深。前臺說,這位小姐是十院吳主任介紹來找她做心理治療的。

    “我把她帶到辦公室,詳細看了病歷,令我震驚的是,她已經有長達十年的抑鬱史,在十六七歲就有自殺傾向,並住院治療。這在我的抑鬱症病人中,年紀是最小的。我和你有一樣的疑問並迫切想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周蓓的話令袁綺的心驟然緊縮起來,隱約有一種預感,原本是秦姍民事借貸的強執案,卻因爲這樣那樣諸多因素,像一張無形的大手,在推着她往前走,去揭開案件背後隱藏的真相,那真相勢必是殘酷和血淋淋的。

    她突然有些後悔,但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後退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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