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春閨易壽 >第十九章 抽絲剝繭,妾與君安5
    後宅是女眷的住所,若讓男丁們過來,多有不便。於是定國公府上所有男丁皆被安排到了前廳。

    棱老夫人年事已高腿腳不利索,叮囑戚氏和胡氏過去前廳盯着進度,隨時讓人傳信到鶴年堂。

    此種認人的事兒,哪兒能真的勞駕到當今君上?

    是以,浮婼和戚氏、胡氏一道兒過去,周欽衍留在鶴年堂陪着棱老夫人敘話,張煙桿留下來伺候着,喚了小喜子跟過去。

    然而他們這一行人還未出垂花門,便見到斜刺裏兩人在幾個婢子的追趕下風風火火地闖了過來。

    “都跟你們說了我們是來找我們家姑娘的,你們這些人怎麼就認死理呢!我家姑娘是昨日隨着君上來定國公府的,君上和長公主都離不得我家姑娘呢!我們見她遲遲不歸家,上門來關心關心她還有錯了?”

    那拄着手杖的老太太仗着自己年歲大,讓身旁的少年扶着,就這麼以着那年邁的身子走出瞭如入無人之境的氣勢,衝破了重重阻礙,竟還真被她誤打誤撞找到了浮婼這邊。

    來人,正是浮老太太和曾氏的兒子浮書焌。

    定國公府的大門自然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兩人好說歹說,還是被門房給攔在了外頭。於是浮老太太便讓浮書焌帶着她到了東跨院的角門,想法兒將門給叫開之後,便不管不顧地往裏闖。

    往裏闖的同時,還不忘搬出浮家和君王、長公主的關係,衆人確實是見到過長公主對浮婼另眼相待的,又見到君王還頗爲看重浮婼的能力,一時之間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也便造成了如今這尷尬的局面。

    “祖母,你們怎麼來了?”

    再是不願承認這咋咋呼呼的老太太是自己的祖母,浮婼還是得在定國公府的夫人們面前與浮老太太保持着親近。

    畢竟在外頭,他們是一家人,無論是哪個丟了人,丟的都是他們老浮家的臉。

    “你個挨千刀的誒,這外頭都傳開了。說你當街和個屍身摟摟抱抱,將人家給氣活了!這得損咱們老浮家多少陰德啊?你讓我這個老婆子到下頭去的時候,被那些個鬼怪戳着我脊樑骨喲!”

    浮老太太上來便想要揮舞她那根手杖,可一見在場的貴人們,又生生忍下了追打不孝孫女的衝動。

    浮婼只覺得頭皮發麻,敢情這老太太上門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她還真是閒得慌,特意跑到定國公府上來訓她,嫌她自己脖子上的腦袋不夠牢實,還是嫌他們老浮家不夠得罪人?真當定國公府是什麼人都能闖的?

    她正琢磨着怎麼安撫好戚氏胡氏,又能好生將這位祖宗給送走,小喜子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

    “浮家老太太,您可不能這麼想啊。奴才是親眼見到浮娘子爲了接住那跌出馬車的柳姨娘,生生讓自己摔到了地上的。她本是可以避開的呢!那會兒柳姨娘在別人眼裏只是個死人,可浮娘子絲毫不避諱與她接觸,那是得有多大的奉獻精神和犧牲精神啊!正是因着浮娘子接住了柳姨娘,纔沒讓她摔壞。君上命人當街將柳姨娘帶回定國公府,柳姨娘纔有機會從鬼門關活着回來。浮娘子做的可是件大大的好事,是柳姨娘的大恩人,是定國公府上的大恩人呢!”

    說到“定國公府上的大恩人”時,小喜子自覺失言。

    定國公府剛剛還與柳家人鬧了一通,估計對柳姨娘也極爲不滿。浮娘子救了柳姨娘,恐怕定國公府也不會將她當做什麼大恩人。

    瞧他這口無遮攔的!

    小喜子恨不得給自己打個大嘴巴子。

    不過好在國公夫人戚氏開了口,肯定了他這一番話。

    “浮娘子是我定國公府上的恩人不假,如今我兒是否能昭雪,也全都仰仗着浮娘子腦子裏記着的東西。浮老太太,在這節骨眼兒上您若是要與浮娘子爲難,我定國公府可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養尊處優的國公夫人,周身自成一股子尊貴優雅之氣。單單是華貴的衣飾以及那一套頭面首飾,便能令眼皮子淺的多了幾分仰望與羨慕。

    浮老太太一下子就噤了聲,也不敢倚老賣老了。

    浮書焌依舊穿着那身洗得發白發皺的布衣,努力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節儉清雋的讀書人形象。他適時地開口:“夫人有禮了,我和祖母只不過是掛念阿姊,想來瞧瞧她是否無恙。”

    “瞧你談吐,也算是念過幾本書的。該知後宅裏住的皆是女眷,外男不可擅闖。”

    國公夫人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重。

    錦衣華服、端正肅雅的貴夫人,最是容不得眼中沙。

    本就是極重規矩的府邸,如今被個老太和少年闖進了後宅,成何體統?棱老夫人掌家幾十年一直不肯放手讓她這個媳婦執掌中饋,這陣子才終於逐漸放權讓她掌家了。可她纔剛要大展拳腳,這後宅便被外男亂闖,若傳出去,她掌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她這當家主母,還如何樹立威/信管束府上奴僕?

    國公夫人這話若是對旁人說的,浮婼還當真要爲那人捏把汗。可這人是浮書焌,浮婼是半點兒不擔心。

    果真,這小子絲毫沒有“不知禮數”的自覺,而是開始了廢話逼逼模式。

    那張還沒徹底長開的英俊面龐上,染着幾分少年氣,格外無辜道:“夫人這便錯了。書焌不過十七的年紀,尚未及冠,對男女之事還未萌芽呢。讀書人,最煩的便是被女色所誤。是以平日裏多約束自身,絕不給自己找麻煩。說起來,學堂裏還真有那些個十五六歲便與府中丫鬟有了首尾的同窗。那些個人的行徑,書焌是極爲不齒的。未曾立業何談成家?若他們真是有心成家也便罷了,可他們與府中丫鬟那般,也不過是想要開個葷知曉一下人事。夫人您說說,這像話嗎?不娶人家,卻破了人家的身子,當真是……褻瀆孔孟!爲讀書人所不齒啊!說出來也是污了夫人您的耳。認真說起來,夫人您打理府上有方,定國公府定是不會出現這樣的亂象的。府上的幾位公子定然也不會那般早便被您給安排着碰了女子,更不會讓那些女子有名無分……”

    在以理服人方面,浮婼誰也不服,就服自己的這位繼弟。

    不愧是曾氏肚子裏爬出來的,打蛇輕易便打到了七寸。

    國公夫人戚氏越是往下聽,越是面色鐵青,有心想要繼續說教,竟是被噎得說不出一句不是。

    府上的修哥兒、康哥兒和安哥兒,當年她和胡氏親自替他們挑了幾個丫鬟來給他們的身子進行啓蒙。

    那幾年這事兒鬧得,讓幾個哥兒差點跟她這個嫡母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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