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淵默不作聲，黎江摸不準他的想法，退到一旁，顧瓷走到陸知淵面前，“陸知淵，我想學賽車。”
“有教練。”他的身影浸在夜幕中，被黑暗吞噬。
“我要你教！”
顧瓷率先坐到駕駛座裏，拿過一頂頭盔戴上，綁上安全帶，陸知淵站在車旁，影子在地上搖曳一片暗影。
他冷淡地說，“顧瓷，別任性！”
顧瓷眼波流轉，挑釁地問，“我偏要任性，你又如何？”
他居高臨下，冷漠地看着她，宛若她是一個陌生人，和白天裏眼底都是她的陸知淵有着天壤之別，陸知淵冷漠地走開，“隨你！”
顧瓷冷笑地看着他的背影，賽道寬闊無垠，月光藏於濃雲中，他的背影透出無限的寒涼，顧瓷回過神，目視前方一踩油門，車子如箭破風而出，衝到賽道上，車速瞬間飆到一百五，且持續加速。
“三爺！”黎江大吼，渾身冷汗，顧瓷小姐不要命了嗎？這是專業賽車，“她一天沒學過。”
陸知淵倏然轉身，陰沉地看着賽車絕塵而去，他眼底如風暴前的海面，寧靜而深邃。
車速飆升到每小時250。
黎江心都要跳起來，“三爺，顧瓷小姐會在賽道上車毀人亡的。”
“她不會！”
車速到了250時，顧瓷還能冷靜地掌控，過彎道時差點撞上右邊的護欄，被她強硬地扭回來，又差點撞到左邊的護欄，在直行賽道上開出一個S形來，黎江看得心驚肉跳。
顧瓷看着車速，一咬牙，再踩油門，車速衝上350，已破她極限，車子在過彎道時失控撞向護欄，在撞上的瞬間，顧瓷無畏無懼地看着前方。
賽道上的燈光，瞬間熄滅。
劇烈碰撞並未發生，陸知淵在昏暗的賽道中瞬移到她身邊，單手把時速350的失控賽車，推回賽道里，賽車在賽道上緩緩停下。
陸知淵把顧瓷粗暴地扯出賽車，顧瓷才發現她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陸知淵陰鷙地掐着她的下巴，“顧瓷，你瘋了嗎？”
“你到底是誰？”他瘋，她比他更瘋，“我要陸知淵。”
“我就是陸知淵！”
“你不是！”顧瓷眼底一片血紅，搖了搖頭，“你不人，你到底是誰？”
正常人不會瞬移兩公里，正常人更不能單手推開時速350的F1賽車，他到底是人是鬼？
他幾乎捏碎她的下巴，陸知淵俯身顧瓷，氣場完全籠罩着她，“顧瓷，聽清楚了，我纔是真正的陸知淵。”
月光穿透濃雲，卻溫暖不了他的眼，陸知淵鬆開她，冷漠離開，顧瓷潸然淚下，她問，“那我的陸知淵又去哪兒了？”
陸知淵背影一僵，停在賽道上，他轉過身來，看着落淚的顧瓷，“他是虛幻的泡影，總有一天會消失，陸知淵不愛顧瓷，你別心存妄想。”
顧瓷靠着賽車，跌坐在跑道上。
他是虛幻的泡影，總有一天會消失，就如上輩子嗎？
“騙子！”
顧瓷把頭擺在膝蓋上，悲慟難忍，上輩子有一天晚上，陸知淵說，他喜歡白色。她見過兩個陸知淵，原來……真的有兩個陸知淵。
顧瓷擡起眼，“晚上是三爺，白天是三少？”
黎江沉默，又尷尬，“顧瓷小姐，我就是一個打工仔，多說一個字就會被炒魷魚，冤有頭債有主，你睡一覺，等醒來找三少算賬，你放心，三少是你的舔狗，絕對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他會記得晚上發生的事情嗎？”
“三爺不說，他不知道。”
“別告訴他。”
“……好！”
顧瓷擰開瓶蓋，一瓶純淨水往臉上衝，沖掉了汗，也沖掉了淚，黎江有心阻攔，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遞上了毛巾。
顧瓷隨意擦了臉，“他有陸知淵的記憶，是嗎？”
黎江一副要切腹自盡的神色，“顧瓷小姐，你別爲難我一個打工仔，求求您了，高擡貴手。”
“最後一個問題。”顧瓷指着遠處，“他到底是人，是鬼？”
黎江，“……”
翌日一早，陸知淵下樓喫早餐時，沒見到顧子遇。
顧瓷在做早餐，她煮了一碗餛飩麪，蒸了紫薯，玉米，又榨一杯西芹櫻桃汁。陸知淵問，“顧子遇呢？”
“晨飛帶他去爬山了。”
陸知淵挑眉，“他整日看起來病懨懨的，出去多曬曬太陽，多跑跑步挺好。”
顧瓷把早餐都端上來，陸知淵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你熬夜了？”
“失眠了！”
“爲什麼？”
“看了一本虐戀小說，被虐失眠了。”
“這麼感性，好像不是你的人設？”
“這麼陽光活潑，也好像不是你的人設。”
陸知淵擡頭，定定地看顧瓷，深邃的桃花眼裏微微上挑，似是含情，又似在笑，“那什麼纔是我的人設？”
“陸知淵，你知道表演形人格嗎？”
“願聞其詳。”
“在心理學上，表演型人格，又稱癔症性人格障礙，會以人格感情化和強烈的情緒表達來吸引旁人的注意。這是最常見的表演型人格，患者不知道自己患病，且不承認自己患病，還有一種是情感認知障礙伴隨的感情缺失症，缺乏七情六慾，沒有同理心，對人對物都無法建立長久，持續的情感。這一類患者深知自己有病，卻假裝自己是一個正常人。他會模仿別人的言行，情緒，並試圖建立一種穩固的情感持續關係，藉此融入人羣裏，他閃着光，很耀眼，他會笑，也會哭，以假亂真，可實際上，愛恨嗔癡是什麼，他根本不懂，也無法理解。”
就像顧子遇！
“聽着挺懸的。”陸知淵輕輕地剝着玉米，“七情六慾以假亂真，那如何去辯真假？他的愛是真的，他的悲傷也是真的”
“七情六慾是人的本能，模仿只能流於表面，有形無神，假的，永遠是假的。”
“我不贊同！”